十里似是累极,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盅茶就往嘴里灌,喝完了才慢慢解释,“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觉被人绊了一下,就落后了,还是阿夕发现不对,找到我,我们才得以及时赶过来。哦对了,阿夕就是你手上那个指环的指灵。”
烟归闻言,蓦地对上那少年的目光,便觉有些心惊,倒像真是在哪见过一般……
连小指上的指环也被自己的体温染得隐隐发热。
“那四位客官,先行上楼歇息吧。上楼梯右拐有两间房,你们自行分配。对了,这位客官你看着比较稳重,来登个记吧。”小老头指的是长街。
十里见烟归心不在焉,伸出两只手在她面前舞了舞,“走啦阿烟,先上去吧,任务明天再做。”
少年默不作声,跟着他们上了楼。
长街登记完信息交完租金,也紧随其后。
“烟归姑娘,你就住里面那间房吧。我们三个挤一挤。”长街井井有条地安排着。
烟归应了,就往里面走,忽然想起什麽,回过头的那一瞬间见三人都望着自己,莫名地感到心慌,话在嘴边却忘了要说什麽。
“阿烟,有什麽事吗?”十里抱胸笑嘻嘻道。
烟归的目光却鬼使神差地落在十里与阿夕并着的肩头,嗫嚅道:“无事,无事。”
说罢匆匆转身往屋里走去。
关上门的那一剎那,烟归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心口。
为何那人如此像雪尽,可是雪尽要是真来了,何至于隐藏自己的身份。况且按照十里的性子,是藏不住事的,若真是雪尽,也不会这麽坦然。
烟归其实也不是介意雪尽在,他在自然更好,办事也更方便。可既然他把这个事交给她了,万万没有再插手的道理。
而且,更深层的原因是,烟归怕雪尽。
他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屋内倒是十分干净,温暖的烛光打在窗棂上,映出窗外一轮明月的剪影。
烟归不再多想,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窗,街道空无一人,风声潇潇,万籁俱寂,偶尔传来几声猫叫声。
挠得人心痒痒的。
头顶那轮明月已成圆相,虚虚悬在天边,忽远忽近,周边是几颗稀疏的星星,慵懒地簇拥着圆月。
烟归长叹口气,坐在了窗边的那张长椅上,托着腮遥遥望着窗外。
为什麽来到此处呢?烟归想了很多理由,譬如自己贪生怕死啦,譬如雪尽给的实在太多了……
其实最深层的原因是——自己太孤独了。
在这有记忆的九十多年的岁月里,浑浑噩噩,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亦没有信仰,最后像个废物一般躲进了暮雪村,打算就这样度过一生。
可是这样的生活似乎无穷无尽,在她意识到自己在重複着这样的悲剧时,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茍活于世,可是她也没有勇气结束这平庸晦气的一生。
茍活,也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