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到午膳时候,苏贵人没有再留阿妧。凝汐阁。用过了午膳后,阿妧怕积食没有立刻去歇着。她去洗了手,还特意展开了一方帕子垫着,才捧出了苏贵人的书。那些精妙的技法她是看不懂,意境也难以悟到,她蹙着眉认真的翻看,一时间倒困意全无。“熙贵人在看什么,竟看得这般入神。”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阿妧猛地回过神来。竟是皇上来了。她忙放下了书,就要起身。“皇上您来了,妾身失仪……”赵峋走到了她身边,抬手扶住了她。“是朕没让人通传,坐罢。”“在看画册?”赵峋在软榻上坐下,他墨色的眸子中噙着一抹笑,随手翻了两页。“朕的熙贵人竟是个风雅的人。”阿妧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难为情的事一般,俏脸微红,就要把画册收起来。“妾身只是附庸风雅罢了,不过是苏姐姐肯借书给妾身。妾身有不懂那些诗书,便借了画册瞧个热闹。”她不是谦虚,是实情。阿妧口中的“苏姐姐”,赵峋想了片刻,应该是绣春阁的苏贵人。“正好妾身有件事想请教皇上。”阿妧像是要岔开话题一般,让朱蕊去取赵峋赏赐下来的画。赵峋挑了挑眉。“妾身不懂这些,又怕挂错了惹人笑话,倒辜负了您一番心意。”阿妧亲自抱着画卷过来,在赵峋身边小心翼翼的展开。“您看这画,妾身要挂在房中还是外间?”这两幅花鸟山水图,赵峋不过是随意让人找出来的,见阿妧如此看重,他倒有些意外。“这两幅挂在你宴息待客的外间罢,等改日朕再挑了好的给你挂在房中。”赵峋抬眸时,看到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亮晶晶的,那份珍视和喜悦,倒不似作伪。阿妧欢喜的点点头,就要亲自把画挂上。“让宫人去挂,若你磕着碰着,朕可是要心疼的。”赵峋招了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阿妧顺从的在他身边坐下,赵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滑落颊边的一缕青丝,她睫毛轻颤,身子却往赵峋身边靠了靠。“皇上送了妾身这些珍宝,妾身却不能给皇上什么。”阿妧放软了声音,似是真心为这件事苦恼。听她用了“送”这个字,而不是“赏”,赵峋侧眸看过去,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皇上,妾身只能回礼这个,还请您别介意。”阿妧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取出一枚香囊。“这是妾身自己绣的。”赵峋接过来,香囊做的很是小巧精致,靛蓝色的锦缎上绣着五爪金龙,形神颇具气势。看得出,她是花了心思的,且用了不少时候。“朕很喜欢。”赵峋合拢在手中,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出一点温柔神色。听了他的话,阿妧的杏眸像是被点亮一般,熠熠生辉。“好了,时候不早,朕先走了。”赵峋起身,对她温声道:“朕离宫的这些时日,你去重华宫陪陪大公主。”阿妧很高兴的点点头,仿佛被他信任了一般。“妾身记下了。”赵峋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离开。阿妧跟着送到了门口,直到赵峋已经走出宫门,转身时余光还看到她还没进去。赵峋本想把香囊交给崔海青拿着,如此一来倒是没放手,一路带回了福宁殿。“这药能助你早些怀上皇……在离宫前,皇上最后去的地方是凝汐阁,阿妧又惹得人嫉妒一番。等到帝后及妃位以上的宫妃离宫后,后宫中才显得清静了许多。留在宫中的宫妃中位份最高的是温昭媛,她性子温和,大家也爱往她宫中坐坐。阿妧闲来无事,也跟苏贵人一起去问过安,回来后便在凝汐阁待着,并不往外头乱走。“主子,奴婢打探到一些关于苏贵人的事。”朱蕊服侍阿妧散了头发,低声道:“两个月前各宫娘娘们陪皇上写对子作画,当时皇上还夸过苏贵人。”“皇上走后,不知怎么的苏贵人碰掉了贵妃的香囊,她亲自去捡时又遇上吴充媛将墨汁打翻,慌乱中苏贵人摔倒,还被人踩到了手指。”原来养伤是为了这个,这分明是贵妃一派在折辱人。偏生当时一片混乱,能推说并非有意所为。怪不得皇上降位吴充媛这般痛快,原来还有这个前情在。看来皇上亦是个记仇的人,只是面上不显罢了。更可怕的是,他还格外有耐心。“苏贵人的父亲在朝中是个五品文官,家世不显,她并无意争宠,也没有站队。”朱蕊想着自己探听的消息,轻声道:“若主子跟她走动,倒也无妨。”阿妧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