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路谦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但这事儿是不能拒绝的,尤其是在官场上,上峰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就老实去做就成了,最终结果如何跟你没关系,哪怕上峰做出了一个特别瞎的决定,那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完成。苦啊!就像是整个人泡在黄连水里那么苦。“对了!”路谦想起了住在自己家里的秦举人,忙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朱大人。考官避嫌是一直就有的惯例,以前只要是被点为科举相关的人后,都会下意识的避开去。但路谦不是啊,他只是隶属于翰林院,本质上他就是明史馆编书的人。他怎么会想到同僚那么不靠谱,马上就要会试了,大冬天的跑去喝酒还把自己喝出毛病来了。朱大人沉吟了一番:“姓秦……可是三年前那位同你一起赴宴的秦举人?”路谦愣了下,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秦举人的名字,朱大人还记得,忙点头说是,但心里还是有些异样。是了,三年前他和秦举人、蒋先生是一起赁了院舍来住,一同参加了会试也一同落了榜。之后,他好像是跟蒋先生一起搬到了九江书院借读,而秦举人则是准备跟程表哥一起南下回家。但在回去之前,他们收到了朱大人的请帖。其实,路谦当时想过的,明明是一同赴宴的,按说像吟诗作对这种事儿,秦举人比他更有灵性。可最终,只有他被朱大人带去了宫门外,参加了从此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博学宏词科。是因为只有他当时在京城吗?毕竟,秦举人赴宴之后没两日,就跟程表哥一起离开了京城。那假如……有些事情不能深想,一旦想得多了,就特别容易钻牛角尖。朱大人最后告诉他,有好友参加会试也无妨的,会试的考卷只有主考官一人知道,等其他阅卷官知道的时候,考生也就看到了。之后的阅卷就更没问题了,糊名制的。再一个……“对于应考生而言,考完路谦:……您有事儿?……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路谦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凄惨到了极致,万万没想到,还有更悲催的事情等待着自己。散馆考核。当他听说散馆考核的日子就定在二月初,且比会试开考还要早五天后,整个人都傻了。“不是……都忙成这样了,还要散馆考核?会试不管了?就不能等会试结束了,再考吗?”路谦发出了灵魂拷问。不是他不敢考试,事实上考试这玩意儿吧,只要确定不管考成啥样儿都没关系后,心理压力自然也就消散了。当然,不排除有那种特别爱面子的人,一旦考砸了就会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但路谦是吗?显然,他不是。可有一说一,不怕考试跟忙得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是两回事儿。关键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邵侍读惊讶的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拍了拍额头,好笑的摇了摇头:“忘了忘了,是我把你这个特殊情况给忘了。”“什么意思?”路谦问。等听到邵侍读解释后,路谦更悲伤了。是了,散馆考核本质上针对的就是三年前刚科举入仕的新人,这次考核即将决定他们的去留,包括定品阶等等。但说白了,散馆考核只跟新人有关,跟那些老翰林有关系吗?没有。甚至连每该一年一度的年终考核,都因为科举年的缘故,直接跳过不考了。这说明,上头还是很有脑子的。然后问题来了。理论上来说,既然散馆考核只针对三年前的这一批新人,而科举,尤其是会试,参与者最差也该是正六品翰林院,再低是不可能的。那么,这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两拨人才对。路谦:……是我的错,都怪我升官太快了。邵侍读笑着安慰了他,只道到时候过去点个到就成,大家都知道他是特殊情况。都已经这样了,路谦还能如何?结果就是,忙完散馆考核,又要准备会试一事。路谦只来得及跟秦举人说,他被临时选派为了会试监考官之一,所以最近这几天就不回家了,跟同僚一起提前去了贡院。秦举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咋地三年前咱俩一起上京赶考又一同落榜,三年后我又来考了,你却成了监考官?不管怎么说,会试还是如期而至。路谦到底跟那些应考生是不同的,他和同僚提前两天就来到了贡院这边,等会试的前一日,看着应考生们一一进入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