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艾尘前面的其他班的同学不停地抖腿,将她整个桌子都晃起来,心理素质尚且不够过关的艾尘心态完全崩了,没来由地烦躁自己却不曾发现,看到那些熟悉地题她记得明釜曾经很仔细地为她解答,刷刷地写得飞快,以为这一次她终于和他再近一些,哪知事与愿违,一门崩盘全盘皆输。出成绩的那一天艾尘挤进人群中看着成绩单,除了她擅长的生物依旧在90之上,全部红灯,拨开人群冲了出去,这一刻她仿佛已经遇见到分班的结果,这一次想要最后一次证明自己的女孩要进补差班了,而在升高中前她至少还是一个重点初中实验班的后三分之二。他似乎永远位于学校表彰榜的榜首,整整三年的时光都不曾更改,这样的打击使她否定了自己曾经有过的所有努力,也否定了自己可以出人头地,她艾尘果然只配上最差的学校进最差的班,被人唾弃、被永远地贴上差生的标签。那个结果果真如她所料,班主任老师甚至在全班同学面前通报会考结果,艾尘脸颊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一条三八线的两端,一边坐着全年级第一一边坐着被又贴了一遍标签的差生,她的脸色由红转青又转白,在班主任老师的最后一个字播报完之后女孩再一次失控冲了出去,胃里翻江倒海,似乎吃下了这世上最恶心的一餐饭,她的双手撑着洗手台,不停地吐,似乎要将胆汁也呕尽才作罢。已经长长还未来得及剪短的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那清晰的疼痛感让她自嘲地笑了起来,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贴在脸颊上,许久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原来十年没生病的她发烧了呢,真是讽刺又可笑,因为在他的面前排名和通报一向健康的她竟然也会这样的狼狈。终于止住呕吐的女孩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好鬓发,很用力地搓了几下难得变得惨败无血色的脸颊,反复练习着微笑,奈何挤出的笑容却刺目异常,最终只能放弃,尽量摆出一个相对轻快的步伐往回走。对上他的视线时艾尘别过了头,看到他手里拿着她的答题卡看一把夺过,在他震惊的目光下撕得稀碎,那声音带着崩溃前的最后一丝清明,但是尾音已经颤抖得不像样子:“我求你,给我留最后一点尊严吧,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艾尘!谁告诉你的?”他的眉宇蹙成连绵的山峰,双手使了些力气抓着精神几近崩溃的女孩的肩膀,拔高了音量去质问她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呵,答案还不够明显吗?对不起,我不该口出狂言,我后悔了,不想再往前走了,松开我吧,我艾尘注定沉沦。”“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我想跟你说你的草稿我看了,思路都是对的,只是算错了。”“有什么用呢,依旧是错的,再努力我都撕不掉标签的。”“找到问题就要去解决,哪有那么多一步登天。”“我累了,就这样吧。”发着烧的女孩脑子里被负能量填塞满,谁劝她也没用了,现在她只想安心地找个小小的角落舔净这没有硝烟的争战在她那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上划开的长口。这样一直拖拉到放学,这个周末的路比往常都要难走,她想象得出气急败坏的母亲和只是叹气说着怎么生了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女儿的父亲,想到了曾经无数次的棍棒相加,也想到了那一只为自己英勇挡下棍棒教育的小狗。面对着满面笑容翘腿坐在沙发上的母亲静和,和在她房间的电脑上查着什么的父亲艾渊艾尘惶恐不已,母亲难得微笑着冲她招手,那样子像极了召唤一只在门口徘徊不前的流浪犬。吱吱的打印机打印的声音响起,艾渊拿着一打纸走出来,父亲、母亲一左一右将艾尘夹在中央,女孩如坐针毡,不知道很少聚在一起的一家人究竟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艾尘的父亲当年是学生物的,后来去从事了保健品研发工作,他平时沉默寡言,与妻子静和最多的交流就是为艾尘的成绩争吵,也只有那时候艾尘才能感觉到这个家是有生气的,棍棒教育下浑身上下由皮肉传至骨髓的疼痛是她最真实的体验,可看到他们终于还是有了交流隐隐地高兴。烧得稀里糊涂的女孩将视线投射在纸张上,前面是体校、中间部分是生物类专业比较好的学校、最后是其他专业的学校,但是这些学校唯一相通的点就是永远与重点挂不上钩,不需要很高的分数,只要混够了分就能毕业。父亲艾渊的话在心早已千疮百孔的艾尘心上又补上了最锋锐的一刀:“小尘,认清你自己吧,你长跑不是很快吗?可以走职业运动员的路,去跑马拉松。如果不想做运动员,你不是对生物很感兴趣,生物成绩也一直很好,选一个你喜欢的相关专业也不错。再不济还能挤进其他行业的行列,总有那么一条路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