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了。”成汐韵说,“只要饿不死,等咱们玩完了,你回家,该吃吃,该睡睡,活的好好的。你妈妈一定过段时间就后悔。”韩蕴说,“我不需要她后悔。”成汐韵看了他一会,说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这个人,好像活的挺独的。不是独立,也不是孤独,也不是独来独往的那种独,你觉得吗?”“嗯,可能吧。”韩蕴没什么语气地说,“我没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他头枕着手倒在床上。“你是不是受过情伤呀……”成汐韵戳了戳他的手臂,“你以前的女朋友什么样?”语气好像理所应当韩蕴有过女朋友。但韩蕴没有,他有的只是拼命证明自己,十五岁离家,想着有一天他妈妈能把他接回去,充满后悔地说,真不该那么小让你一个人出去。于是韩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反问成汐韵,“你呢,除了现在这个男朋友,有交往过别的正常一点的男朋友吗?”成汐韵一瞬间呈现明显的呆愣,随即,好像有点生气想和他吵架,但她忍了忍,应该是用了女人都会的自我精神胜利法,说服了自己,于是,也是简单回了句,“没。”韩蕴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说,“那除了这个不正常的男朋友,正常点的备胎男朋友,也没有过吗?”这下成汐韵真傻眼了。她盯着韩蕴,完全不知道韩蕴是个什么生活状态,这人,是遇上过多少女的都有备胎?她好想八卦,又怕韩蕴不说,于是故作天真地问,“怎么?备胎在你的圈子里是常态呀?”“不是。”韩蕴摇头,他看着天花板很正常地说,“我听人说现在很多国内人谈恋爱都有备胎,以前我挺看不上的,但认识你以后,我觉得如果你多交往点人,肯定不会和现在这个男朋友在一起五年。”成汐韵这下忍不住了,一跳而起,拿了个枕头砸向韩蕴,“什么国内人,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很多人谈恋爱都有备胎,你……不知道别乱说……”韩蕴抬手抓住她的枕头,一脸笑,“我这,还正难受呢,你怎么打我?”成汐韵扔开枕头说,“怎么,就许你心情不好,拿我开玩笑出气?”她跳下床,伸手去拉韩蕴,“走,我开导开导你去。”车在一个湖边停下。成汐韵左右看看,很不满意,“这是什么地方?虽然够清静,可是风景不够。”韩蕴说,“你说要找一个人少,风景好的地方,就近就是这样,还是你心里想的风景是希腊神庙那种规格的?”成汐韵瞥了他一眼,提着琴下车了。湖水安静,躺在远处,一步步走近,冰凉的风带着水气过来,远处的天蓝接着水蓝,很清澈的干净,有白色的水鸟在远处掠过水面,扑腾着落在树上。树晃着,远的看不清。韩蕴关了车门走过来,成汐韵看到他,退后一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韩蕴也坐下。成汐韵打开她的琴,“我拉一首歌给你听。”“我明白,你不想在酒店是怕扰民。”韩蕴笑着说。成汐韵拿出的琴弓扬了扬,作势威胁他。韩蕴看了看那琴,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什么,他以为成汐韵很宝贝的,一定是一把很好的琴。但显然是中价货色。可说绝对失望吧,也不是。但很快成汐韵就和他证明了,工具是重要,但更重要还是在手艺人本身……成汐韵走到了旁边几步,右手的琴弓轻轻搭上,悠长的琴调就瞬间缓缓流泻而出:远处白色的海鸟,轻轻落在水面,惊起一无声的水痕。有树叶轻轻飘下,落在水面。风,吹着湖边的小草晃动,一半落在水上。和韩蕴持笔就可画一般,她抬手,就唤醒了她的乐章。韩蕴轻轻靠在长椅上,望着成汐韵。琴弓的左右移动,那音乐就如有生命,流淌而出。她已经投入,身体和琴融为一体,扯琴弓的时候,浑身都散出柔韧的美感,而后混入她的曲子,那曲调哀婉而后渐渐一声声悠扬,带着治愈与希望,了解,还有抚慰。有鸟在天上略过。碧蓝的水轻漾在水中睡石上。远处罂粟花成片成片灿烂火红,迎风飘摇,无声迎合。那琴声越发悠扬,一路飘摇直上。好像首先在收集迷茫,痛苦,而后全都交给奏鸣者,让乐声带着这些情绪,一路飞扬走高,放飞而去。悠扬……一段段悠扬的语调渐渐变成低语。而后归于无声。成汐韵放下琴弓,看着韩蕴。韩蕴一瞬不瞬看着她,音乐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这句话,只有被这无声的语言触动的时刻,才会一遍遍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