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藏钱这个,是她自己发明的习惯。她以前在国内旅行出差,没有保险柜的地方,就放在冰箱里,这次她出门时候就带了饼干盒。小偷不会去冰箱偷吃的。但她刚刚的冰箱里,那不起眼的饼干盒在一堆零食中间不翼而飞。意大利萍水相逢的小偷,偷走了她的零食……她心里有个无法证明的念头,东西是姚骏弄走的。他这里有分公司,要找她也不是不可能。可惜电话也丢了,她无法检查自己是不是开着定位。韩蕴等了半天,等来了一阵天长地久的沉默。他也不催,声音不大地说,“警察给你说程序了吗?明天一早,你要拿着证明去大使馆补办旅行证或者护照。你的是申根签证吗?还有去欧洲别的国家的计划吗?”他一连串问题,成汐韵捡着能回答的地方,回答了。听说她不用去别的国家,韩蕴微不可见替她松了口气,说,“手机丢了,等会可以找个地方上网……”顿了一下,觉得成汐韵也许跟不上思路,又重新选了个方式说,“你怎么签证的,是旅行中介帮你办的,还是家里人给办的?但是怎么样都好,等会找个地方上网,你和国内那边先联系一下。下次出来,记得把护照那些都照了照片放在云端硬盘,万一出事,也有据可查。”成汐韵一句句听着,看着他的皮鞋发愣。说这么多,这么细,这个人要走了。她懂事地点点头。之前他赠言,她无以为报,正好去洗温泉要买泳裤,她就想着给人家把钱掏了。这次他又说了这么多,教她这么多,她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原来有些萍水相逢的帮助,感激只能放在心里,变成无言的无以为报,或是嘴上轻薄的一句“谢谢。”成汐韵选择了前者。从来没人给她提供过这样的帮助。刘嘉却不耐说,“上车吧,我还得回去给人家修门锁呢。”他说完又去拉韩蕴,“你别走,你车不是在上面拿吗?现在走了,她怎么办?”大陶欲言又止。韩蕴站着不动,有点想笑,这是现在要分麻烦了。刘嘉拉不动他,双手合十,求神拜佛的样子拜托韩蕴。成汐韵这事她自己心里没谱,这边三个对后续一目了然,明天得有人带她去大使馆。而刘嘉大陶赶着上飞机,韩蕴是天时地利人和最“应该”提供帮助的一个。韩蕴微微笑了下挪开目光,那眼神是冷的。正僵持间有车过来,靠在路边,车上的人下来,用意大利话问,“谁是韩?”刘嘉面成菜色。韩蕴走过去,车来车往,路边,他在几份文件上签了字,接过钥匙,对他们抬了抬手,就上了车。车是小车,极快地融入车流。不带一丝迟疑。刘嘉被某人驾轻就熟的急速退场彻底惊呆,他指着韩蕴消失的方向,看着大陶,“他,他怎么……”大陶说,“他刚刚打给车行的人,让把车开到这边来。”刘嘉,“……”这是算准了自己想把成汐韵的麻烦扔给他。成汐韵问,“现在怎么办?”这话一出,刘嘉如果有毛,一准全部炸起来。他怎么知道“现在”怎么办?他要回国呀。就算之前想涮她一笔,但她现在也成了穷光蛋,他可等不及她国内寄钱过来。他明天就得走人。又一想,操,这女孩现在身无分文,明天到了修车那里,也再也榨不出来多余的油水,纯粹成了包袱,那这包袱怎么办?他看向大陶,俩人迅雷不及掩耳交换了眼神。扔在街上当然不可能,旁边就是警察局。她再去警察局,人家会给她找翻译,可不是刘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刘嘉说,“上车,先上车。”还是他开车,一路却是杂草乱飞,明天谁带成汐韵去办手续?那修车的钱还怎么要?门锁修要多少钱,外头的门坏了,铁门修起来一定不便宜。真是越想越憋屈。他原本该悠闲吃了晚餐,然后提起行李,舒舒服服日落了上路。现在全他妈是麻烦,麻烦,麻烦。到了教堂门口,他们下了车,这里空旷,前面几步就是中午吃饭碰面的小喷泉。只是半天,简直世界打了一个颠倒。刘嘉说,“我先找人去修门锁。”大家沉默地往前走,远远看到中午的餐馆,窗子都大开着,正是晚餐营业时间。他们都还没吃饭,饿着肚子。可谁也没提吃饭的事,这时候不能吃饭,不找人修锁,他明天怎么走。房东那里怎么交代。还有这麻烦……她丢的东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