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他……”声音沙哑地如同被玻璃划过。秦艮的心不免疼了一下,他也算是和方锌墨最亲近的人之一,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方锌墨和唐骁之间的事了,他比谁都更能明白方锌墨此时的心情。这是方锌墨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地如此狼狈,像头拔了牙齿的狼,奄奄一息。“唐老师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秦艮走上去替他披件衣服,自从那天过后,这个男人就像是在进行赎罪般自我折磨。死这个字离他太远,方锌墨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怕了,他不敢面对家人,不敢面对外界,甚至不敢面对阳光。方锌墨松了口气。“我能去见他吗?”秦艮斟酌再三,极为艰难地说道:“唐老师不想见你,他说如果你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他会考虑起诉你的。”空气安静了一瞬,方锌墨捂住眼睛。“他说的话是真的。”“什么?”秦艮不解。“迟渡那家伙,”方锌墨笑意不明,“他说唐老师不爱我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可尾音却有了声细小的哼唧,像极了小孩子委屈的声音。秦艮咂咂嘴,不知该说什么。“可是……”方锌墨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嗡嗡的,“他怎么能不爱我呢?他明明说过会一辈子喜欢我的,一定是我惹他生气了,所以他才说这样的气话的,老师常爱说气话,只要他气消了,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他还是喜欢我的。”秦艮略显震惊,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思考的都不是这个问题才对。方锌墨一旦被起诉,那面临的将会是几年的牢狱之灾,如今唐骁刚醒过来,状态极差,方家先是派了林校长去调节,以期唐骁不会真的起诉方锌墨。唐骁不肯听到有关于方锌墨的任何消息,他有关于方锌墨的话只有一句。“不起诉,不恨他。”这是意料之中,但却是情理之外。没人知道唐骁此时的心情,那个男人醒过来以后就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听到方锌墨这三个字时只有厌恶。不过也是,唐骁作为一个alpha,他原本就有着这世上的罕见病,如今他成了独一无二了。没有信息素的世界是怎样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个陌生苍白的世界里,没有人能与他共情。秦艮不想打破方锌墨的梦境,但如今的形式,他不得不让方锌墨认清现实。“小方总,如果要我说实话的话,这一次,你们之间或许真的结束了……”“我应该让他怎么消气?”方锌墨像是没听到,红着眼抬起头来,他把肩上的衣服拉了下去,用寒冷来刺激神经,那目光决绝,让秦艮感觉到不妙。“小方总,你应该回家了。”“让他起诉我吧,如果我坐牢能让他消气的话。”秦艮的眼睛瞪大了,两只手上去狠狠扣住他的肩,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你疯了?你在说什么!跟我回去,老太太会处理好一切的,除了回去,你现在别无选择。”“回去做什么?”方锌墨拨开他的手,“回去结婚吗?”秦艮语塞,耳朵里听到外面有人声,他看到方锌墨的唇动了动,差点没扑上去将他捂住。“我不结婚了。”方锌墨说。此时突然涌进了一群人,那些人无一不是保镖的打扮,长得五大三粗。长时间的独处会让人的反应变得迟钝,等方锌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一拳打在了腹部,胃酸滚出来烫了喉咙,他看到秦艮以一种悲凉的眼神看着他。“小方总,你真的应该回家了。”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他就被人罩了头,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并不容易制服,可那些保镖一个个都是练家子,一掌劈在他后颈上,他瞬时头晕眼花,还没有个反抗的动作,他忽觉一阵刺痛,有液体缓缓推进他的身体里,他暗骂一声,晕了过去。方宅。方老太太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拧破了,屋子里不断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方盛崖面色不虞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屋内的噪音稍歇,她终于大起胆子走到房门前敲了敲。“小墨,墨墨,我是奶奶,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来,你要砸东西就砸,千万别伤着自己了!”她贴耳在门上,半天没再听到个声响,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怒目盯着方盛崖道:“你给我把门打开,墨墨今天要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方盛崖冷哼一声,“把门打开?放他出去坐牢吗?您可要知道,这小子已经疯到宁愿去坐牢都不肯回家了!”“唐骁他!”方老太太顿了顿,小声道:“唐骁他不敢,当年要不是我们家,他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既然说了不会起诉,那他就不会起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