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眼小宇,他整个人都红红的,估计也喝了不少,而且这小孩儿喝酒还上脸,身上又一股子烟味酒味,活像个小酒鬼。我伸手搀着他,他走的摇摇晃晃,但脊背挺的很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到马路边等车的时候,他又摸索出烟盒点根烟叼着,斜靠着树,眯着眼看我,我看他一眼,瞬间感觉视线发烫,赶快收回。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连忙拦他,却被他甩一边,我伸手抓他的胳膊,被他反手握住手腕,他大步往前走,手掌特别烫,灼的我浑身难受,我甩了两下没甩开,却把他甩烦了,他停下转身看我,声音很冷:“你要么,现在滚,要么,跟我走。”我瞪大眼,对于滚字有种陌生的钝痛感。直到他把我拖到一家酒店。我争取两下,实在拗不过他,又看着他哈欠连连,实在难受,到底还是心软,顺了他的意。等到了房间,他径直瘫在沙发上,我叹口气,拿着茶壶去烧水。水刚接一半,突然断电了。周围一片漆黑,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什么都看不到,连茶壶都拿不稳,我摸索着桌沿,不停后退,猛然撞到一个温热的身躯,浓重的酒味包围我,我哆嗦着嘴唇,一只手轻轻划过我的脸颊,随后猛然嵌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圈住我的腰,扣到怀里,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在我耳边轻声问:“玩够了吗。”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是很天真的,甚至天真的有点愚蠢。这是小宇不说,我也能体会到的自知之明。断电的刹那,令我畏惧的不是黑暗,而是隐匿在黑暗里的人。酒店断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拔掉房卡。拔掉房卡,我连门都打不开。我已经在快速想对策了,可他却更神出鬼没,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到我身后,掐着我的脖子问我玩够没有。玩够没有,玩够什么?我扯着他的手腕,猛地踩他的脚,他吃痛放开我,我还没往前跑两步,被他抓住胳膊往某个地方拖。眼睛适应黑暗后,我被他扔在床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燥热,是急的热,热的发慌,慌的发热,我迅速爬到角落里,摸索着能防身的东西。不是我怂,是因为我根本打不过他。可以殊死一搏,但会激怒他,他还喝了酒,要真把我摁床上……我瞪大眼看着站在床尾的陈宇,咽口唾沫,企图用怀柔政策:“小宇……”月光只照进来一半,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胸膛和强劲有力的腰,以及修长的双腿。他沉默,我也不敢再喊了。太安静了,安静的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在看我,肯定在看我。过了片刻,他声音沙哑地说:“过来。”我摇摇头,更往后缩缩,想摸床头柜的烟灰缸,但他肯定能看到。“别让我说第三遍,雾雾。”他缓慢地弯腰,双手撑着床,月光映着他平静的面容,语气温柔强势,却冷的很:“爬过来。”我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盯着我,目光深沉又狠辣阴毒。不能这么怂,不能这么怂,我伸手抓住烟灰缸指着他,不禁大声喊着给自己壮胆:“小宇!我、我……”我什么?我该说什么?他很轻地啧了一声,不耐烦又带着嘲讽的冷笑意味,直起身体,轻轻拍拍手,准备朝我走过来。我不禁吼出声:“我们谈谈!!!”他的脚已经伸出去了,然后顿住,随后安安稳稳地落下,看着我。“你先把灯打开好不好?”我试图缓和气氛:“这样很难受,我,我都看不清你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无论出在哪儿,他都会顾念着情分的吧?就不说他胡不胡来了,只要我态度软一点,是能安抚他的吧?小宇看着我,朝我走过来。“别动!!!”我握紧手里的烟灰缸,焦急地喊:“你再过来我打你了!!!”我退到床的另一头,警惕又无措地看着他,他转转脖子,哑着声音说:“雾雾,你躲我四十二天。”我顿住。四十二天吗,我对上他的双眼,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我不是在躲你吗?可我就是在躲他啊。“小宇。”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我,你,你先听话,把房卡插上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你喝了酒,得喝点温水,不然会难受的。”沉默。危险和尴尬同时蔓延,令人窒息。他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搓两下,然后将房卡放在床边,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熟练地摸着烟盒点根烟,眯眼看我,另一只手玩着打火机,将火苗搞的一明一暗,我也就在这幽暗的橘红色火光中看到他立体的五官,有种冰冷的美感,还有他漆黑如深渊般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