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信介放任它去追捕,也要快跑跟上。迈出一步后,他停了下来,回头朝她伸出了手:“跟紧我。”米仓枝夏的手还落在耳边她在无声的世界中望着北信介的脸。明明才扣下扳机,他却一如往常神情镇定,只是多了几分专注。她望着他的手,没反应过来,北信介就拉过她的手,迈出脚步。再不追,就会跟丢。在密木丛生的山林里,受伤的野兽在地上留下了滴滴血痕,前方传来的犬吠也指示着方向。北信介的步伐有力,但跑得并不算快,像是为了照顾到米仓枝夏,刻意放慢了速度。泥土与落叶都被踩在脚下,在同齿轮般迈出的步子中,米仓枝夏感到自己的心跳也要一同飞出,却不是因奔跑,而是为紧握着她的手。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己在颤抖,从大脑、呼吸到脚步。耳旁呼啸而去的风声像是奏响了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乐。北信介的手是那么宽大,和歌剧团里的男役完全不同,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触感。他的手掌像是钉了一层皮革,经劳作打磨出了粗糙的纹路,但被他握着却丝毫不觉难受,反倒很安心。他将的她手全部托住自己的掌心里,被他拉着奔跑,望着他飘动的碎发与背影,米仓枝夏感到自己在烧灼,心情比秋日的枫烧得还要红。这是……什么感觉?==================他们并没有跑很久,在一处山坡旁,北信介停下了。这道坡有些抖,下方是碎石滩,隔着些距离则是淌淌流动的溪涧。北信介松开了米仓枝夏,一下就顺着坡度滑到了西方。他回过头来,看米仓枝夏低头望着下面,一副犹豫样子。她轻喘着气,好像还有些恍神,是累了吧。“在这里休息。”北信介说道:“我就在不远,很快就好。”米仓枝夏凝视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由于要尽快处理,北信介并没等待她的回应。米仓枝夏所在的位置能看到阿豆,秋田犬守在一坨黑金色的巨物旁,似乎还有些许动静。她看到北信介走近,很快听到了第二声枪响。大概是为了结束猎物的痛苦吧。扑腾翅膀的声音从山间传出,心情也逐渐平复。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但毕竟爬了很久的山,又跑了这么一阵。米仓枝夏觉得,方才的呼吸不畅大概是她累了。手上好似还残留着热度,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又看向不远处。她不想在这里干等着。虽然这坡有些抖,米仓枝夏还是小心翼翼地侧着身体,迈出了一步。身体会感知到人的不自信,心态不稳导致身体晃动,米仓枝夏的脚往下一滑,差点儿就要当场劈叉。还好她即使抱住了一旁树木,才没让单纯的下坡变成杂耍,落到狗啃泥的境地。这下米仓枝夏也学会了。她按着旁边树往下走,略为艰难,但也下到了溪边。叮咚声和鸟鸣声汇成了动听乐曲,米仓枝夏走过去时,北信介正在和人联系,要人上山。阿豆高昂地仰着头,朝米仓枝夏甩了甩尾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绩。在它身旁,看不到正面的生物有着泥土般的黄黑色毛发,在远处看会显得更浅偏金。它的身子圆滚滚的,虽说身下一片浅红,却好似随时都能翻身而起,朝人发出进攻。所以……它是死了?米仓枝夏没觉得排斥,大概是小时在医院呆过一段时间,也见过几次血。但她依旧谨慎而小心地踩着没沾到血的石块,绕到了动物的正前方。“别碰。”北信介遮住电话听筒,提醒道:“会有细菌。”米仓枝夏摇了下头:“我不碰,就是看看。”她蹲下了身,手放在膝盖上,歪着头盯去。沉睡在溪旁的生物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安静地躺在这片自然中,身上的热度大概在逐渐散去吧。不知怎么的,有些令人无法呼吸。剧团里也有和死亡相关的剧目,有以死神作为主角,讨论死亡、爱情与一生的,她方才在山上唱的就是这部剧女主角的歌;也有以永生者作为主角,描绘生命这一存在,并不单纯以爱情作为主题的。身为演员,必须用自己有限的精力,在舞台上释放生命,让观众相信他们所见的即为真实。在以死神作为主角的剧目中,米仓枝夏扮演的是男二的皇太后母亲,一位真实存在于历史上的人物。这个角色在剧中对女主角极为苛刻,因为被定位为反派。为了演好她,米仓枝夏去读了传记。观众们在剧里看到的是角色偏执和强势的一面,但无论是在剧里还是现实中,她都以自己的方式支撑着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