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漾自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把能解释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郁澈腰背笔挺,步伐不停,黑色高跟鞋一声声踩在地面上,急如鼓点。语气却没有起伏:“没事。”林知漾越看越像有事,怕她迈得太快崴着脚,拉住她的衣袖:“你别说没事。”“那我该说什么?”郁澈蓦然被扯衣服,脚步微顿,不悦地皱起眉头:“你想给我安排什么台词?”她用词太锋利,毫不犹豫地刺向林知漾,后者一时回答不上,露出无措的样子。林知漾自知理亏,不做辩解,只是轻声对她说:“你走慢些。”郁澈转身就走:“不用你管。”这是气话。林知漾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郁澈冷脸思考刚才的事。林知漾的手机常给她看,聊天记录和图片从不避讳,郁澈知道,她们群里从前没有发过李臻然,甚至不曾提到过。不仅是有明筱乔护着她这个正主,林知漾也不是那样的人。文子不是有意的,或许觉得过去多年,当事人甚至都见过面,也放下了,发出来看看无伤大雅。林知漾更是无辜,喊她看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会有李臻然。这件事怎么都不算大事情,方方都是无辜者。可她忍不住,她没办法当作没看见,没办法笑呵呵地当那是张普通照片。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又是一回事。林知漾被别人挽着靠着,笑容甜蜜天真,眼神明亮。郁澈仿佛切菜被猝不及防地割伤手,十指连心,身体内的血液随之流动异常。她刚才朝林知漾发脾气,把林知漾吓到了,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可她怎么讲道理?情绪是不讲道理的存在。她在各种复杂思绪里,自我怀疑自我批评着,心酸泛上来,眼眶有刹那间的脆弱。林知漾被抛在客厅里,宛若做错事的孩子,背靠沙发坐在地上:“郁澈看见了。”文子:“?”“快跟郁老师说,是我的错!我没脑子!”明筱乔:“什么情况,撤那么及时还被看到了,有毒。”林知漾没心情同她们细聊:“把那张删了,咱们拍的合照多,不差那张。”“好。”退出聊天界面,头疼地揉着眉心。郁澈进书房后再没出来过,到吃饭的点,林知漾自觉地把晚饭做好。菜焖在锅里,她回卧室收拾行李,后天一早的飞机。十几天,东西得多带才行。郁澈出书房就闻见香味,正准备去厨房找林知漾,忽听见卧室有动静。推开门看见林知漾正折衣服放进行李箱,整个人愣住了。偏偏林知漾没发现,收拾得满身劲,站起回头时吓了一跳:“怎么不出声?”郁澈的目光落在行李箱上,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发哑,有片刻的失声。“你这么着急吗?”着急着收拾东西,做好离开她的准备。林知漾见她表情不对,直接扔下手头的东西,上前抱她:“我只是先收好,怕明天手忙脚乱。”郁澈低垂眼帘,缓缓点头:“嗯,你忙吧,我去厨房看看。”手上用了力气去挣脱。她还在不高兴。林知漾太明白她的小心思了,将人揽进怀里,在她鬓边发根处细细地吻,轻柔地哄:“都是我不好,我的错,惹郁老师不高兴了。不气了好不好,你不理我,我都难过死了。”做不到再把眼前的人推开,郁澈埋在她怀里,搂住她的腰,有些委屈,“不许收拾了。”她不喜欢林知漾收拾行李。“好,不收了,明晚再收。”林知漾无有不应。她这么一说,郁澈更难受,原来明晚过完,林知漾就要离开那么多天。她的不安、惶惑与愧疚,在入夜后的抵死缠绵里,再无需多言。她想说点什么,林知漾却总要堵住她的口:“郁澈,别跟我道歉。”她只能缄默。而林知漾走得干脆利落。郁澈以为,她每天上班,忙起来的时候顺便等林知漾,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可是林知漾刚走,她就开始想她。家里面冷冷清清,郁澈下班回来没有食欲,垂首坐在床边。两人床头柜上的猫成了她睹物思人的寄托。每次闹别扭,林知漾都会躺在那边,把小黑猫捧起来:“唉,郁得财,你说怎么有人这么难说话呢。”可是林知漾离开了,没有人跟她闹别扭,也没人捧着摆件说傻话了。郁澈后悔那天因为一张陈年旧照片发脾气的事。低落的情绪持续两个礼拜,林知漾还是回不来,归期未定。同事们以为她失恋了,没事还旁敲侧击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