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再是以前随心所欲的影帝,而是一个全网黑,人人厌恶的小练习生。别说发火,甚至没人会等他平复心情,半小时后节目开录,他只有半小时清理狼狈。路景心底生出一股疲倦。穿过来半个月,比他过去的23年还要累。他沉浸在低落里,没注意到卫生间的门打开,等注意,来人已经轻轻撕下他黑发上面的护垫。“不知道你习惯什么清洁用品。”随着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琳琅满目的洗发露护发露放在他手边,粗粗一看,至少四、五十瓶。路景诧异抬头。再次对上熟悉的眼眸。他脱口而出。“小江!”江越听到小江,眼皮跳了跳:“小江?”路景解释:“上次你帮忙抓住陈勋,他们说你姓江。”随后,他视线落到江越挂着的工牌上,江山集团,江越。江越。他在心底默念一遍。江越点头,他将护垫仔细团好,转身扔进垃圾桶,然后另只手按压一泵洗手液,打开水龙头洗手。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样漂亮的手,刚刚帮他……路景心生歉意:“谢谢。”“不用。”卫生间又安静下来,路景瞄着江越,一边清洗头发,一边主动打开话匣:“听说你的公司赞助了节目,你是负责人?”“嗯。”“你今天过来,是来看节目录制?”“嗯。”路景觉得江越话真是太少了:“你能多回几个字吗?”“可以。”路景乐了,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像会追星的粉丝。偏偏,他还追了一个满身黑料的小明星。很快,路景清理完毕,他提起满满一袋洗发水护发素,冲着江越笑:“剩下的,我能拿走吗?”他刚刚洗完头,黑发湿漉漉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落在他纤细浓密的长睫毛上面,江越蓦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渴望。亲他的眼睛,吻掉那些水珠。遇到路景前,江越从未有过欲望。他不会硬,也对任何人没有性冲动。国内外医院都去检查过,没检查出异常,他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欲望。直到那次电梯惊鸿一瞥。他对素未谋面的路景起了反应。起初以为是偶然,直到第二次,第三次,只要看到路景,他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他还去医院做过测试。结果证明,除了路景,他对其他人依然毫无反应。江越收回目光:“可以。”他关上水龙头,“跟我来。”路景也不问去哪儿,跟上他。出卫生间往右走到尽头,又直行几十米,江越停在保卫处,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路景疑惑问:“这是?”江越说:“扔东西的人,在里面。”男生看起来十五、六,长满青春痘的脸庞涨得通红,他怨恨瞪着路景:“你活该!是我扔的怎么样吧!”路景看着他,掏出手机打电话:“你好,我要报警,对,有人袭击我,嗯,没错,桂城电视台。”说完利落挂掉电话。听到报警,男生傻眼了,他不可置信拔高声音:“你报警了?”几个保安也发懵,他们在电视台当保安多年,过激的粉丝和私生见过不少,受到袭击的明星不是没有,但都是私下和解,报警的,路景是头一个。“法治社会。”路景说,“该怎么样,法律说的算。”男生秒怂,刚才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他怕警察来了,他档案会留下案底,同学知道,父母知道,街坊四邻知道,未来的同事老婆知道,他曾经收集别人用过的卫生巾攻击明星。那样他以后还怎么见人?!他不安咽着口水:“你、你……我和你道歉!”路景摇头:“不需要。”“那要怎样?”男生声音开始发抖,“我是未成年人,并没有犯法的事,你报警又没用,警察顶多口头说教,我甚至不用和你道歉,你报警没意义。”“有意义。”男生震惊望向他:“什么意义?”路景过去拍男生的肩,男生明显抖了一下,路景笑:“你懂害怕,就有意义。”几分钟后警察赶到,刚要做笔录,工作人员推门进来,催促路景去录节目,路景正为难,江越说:“你去吧,我来处理。”路景感激点头,临走不忘拎走那袋洗发水。……路景离开后,警察问男生:“为什么袭击别人?”男生垂着头不肯开口,警察虎着脸训斥他几句,他才抹着眼泪说:“路景是资本咖!他欺负勋勋!”江越听着名字有些耳熟:“陈勋?”男生点头,小声抽泣:“从比赛开始我就一直支持勋勋,我是看到他受欺负,才想帮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