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顿了顿:“还好不是你写的字条,这是契约纸,留了字迹影响投胎——不过,你既然打算让我帮忙画画,也就投不了胎了。”
“没关系,投胎会忘记这辈子的事情,跟死了没有区别。”
“你倒是想得开。”
“可能是太穷了,”程成看着谢燃拿出几个大罐子,“穷的时候如果不想开一点,看见同学一个个吃的穿的都比我好,心态会不平衡的。”
谢燃打开罐口的封蜡,依次将里面浆糊一般的白色乳液舀出,在小盅内混合。
“想得开,但是唯独记恨你妈?”
程成眨了眨眼睛。
“她脾气很差,总乱发火,所以我不喜欢她,喜欢爸爸。”
“但是……”
但是真正照顾了他许多年的,正是那个“脾气很差”的妈妈。
程成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他高考的时候漏做了半张卷子,为此需要高复,那天晚上和他妈聊得不欢而散,吵架的声音几乎要掀飞屋顶。
然而第二天,他妈还是凑了高复的学费给他。
失去的记忆好像在逐渐回归。
“她脾气不差,至少对外人不错。”谢燃说,“她对我态度很好。”
“谢哥,我不怕你笑话,那天在你这儿,是我第一次看见我妈那么温柔地讲话。”程成笑了笑,笑容竟然有几分腼腆,“我都怀疑我认错人了。”
几种乳液混合搅拌后,谢燃将路上摘来的那半片叶子磨碎扔了进去,接着咬破自己的指尖,往小盅里滴了几滴血。
鲜血滴落进小盅,那些白色的乳液忽然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变得色彩斑斓起来。
谢燃这才抬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许愿吗?”
“……要。”
程成活了十八……不,十九年,胸口还有一腔“凡事刨根问底”的少年意气。
“我想知道真相。”他坚定地说。
“来,”谢燃向他伸出手,“到这里许愿。”
程成飘过来,闭上眼。
谢燃的手碰触到他的胸膛,然后像是水中捞月一般,修长的手指从他胸口扎了进去——
一缕看上去没什么的特别的阴气从程成胸口被扯了出来,放进小盅内。
他的脸色迅速灰败。
谢燃打着了一簇蓝火,对着小盅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