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父亲高大的背影始终守在他床边,当时他好像是在做噩梦,但迷迷糊糊地看见那个背影,就不再感到害怕。
这段画面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实在想不起来,只知道父母离婚后的许多年里,他常常会回忆起这段画面。
“父亲”对他而言,就是高大和坚守的代名词。
而现在,那个形象正在他心里崩塌。
小时候,妈妈常常告诉他,爸爸是个好人。
难道这就是妈妈说的好人?
他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谢燃看着窗外,淡声道:“不奇怪,人族的回忆是会被美化的。”
“嗯?”
恰好此时湛华彬走了进来,他听见谢燃的话,愣了一下,确认里外只有他和谢燃两个清醒的人,便以为谢燃在和他说话。
“美化……你是说小荔吗?”湛华彬笑道,“以前她确实很好,成绩好、脾气好,长得又漂亮,而且身上有种我很喜欢的韧劲……”
谢燃听了他一下午的“甘秋荔赞美诗”,实在有点头疼,忙道:“打住。”
“不好意思,我又多话了。”湛华彬抱歉地说,“那个……这边我都安排好了,劳烦你在这儿看护小荔那么久,如果要回去休息的话,就早点回去吧。”
“那你呢?”谢燃问。
“我?”湛华彬愣了一下,“当然是在这儿看着她啊,不然呢?”
不然呢?
这话问得可真是理所当然极了。
谢燃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程成脸上。
湛华彬的注意力全放在甘秋荔身上,没有注意到这边。谢燃扯住程成破破烂烂的身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阿姨。”
“诶,好、好的。辛苦你了——有伞吗?”
“没事,我去借把公用伞。”谢燃说,“我先走了。”
湛华彬送他进了电梯。
谢燃顺着人流走到一楼大门口,看了眼空中淅淅沥沥的雨丝,也没去和抢着借医院公用伞的人挤,径自走进了漫天的雨中。
程成:“……谢哥,你不用打……”
“伞”字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一扭头,发现那些雨丝刚落到谢燃身上就蒸发了。
要不是雨幕中的行人全都步履匆忙,他这个样子还挺引人瞩目的。
程成:“……”
“我俩都不会被雨淋的,别瞎操心了。”谢燃头也不回,“刚刚问你的问题想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