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该说记得吗?耳边烘干机的轰鸣声呼呼作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记得了。”“那正好。”他极轻地笑了声,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视线落在她的耳垂。还是他上次帮她戴的塑胶耳棒,这两天他们没见面,也没机会换成耳钉。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耳垂。两人这时的距离已经离得很近,不知不觉间她的后背贴上了墙砖。进包厢后她就把外套脱了,衬衫薄薄一层,冰凉的感觉一路从脊椎漫延。男人俯首,修长的手指扣在她脑后,“接吻吗?”不等她开口,他自问自答:“接的。”ktv里多的是情侣和暧昧对象,举止亲密些,路过的人都见怪不怪。可如果做这事的主人公是程邀和迎羡,别说奇怪,简直百年难得一见。翻译司的同事a睁大眼睛,厕所也顾不得上了,脚步踉跄一转,折返回包厢,心里直呼大鬼见小鬼大家都是鬼!他们的副司长,二当家的,私下里原来这么不要脸,竟然对夫人用强的!男神滤镜碎一地啊!结束一吻,自制力所剩无几。程邀不知道的是——“副司长把他夫人摁在墙上亲”的“丰功伟绩”像病毒流感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司。迎羡不用想,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多红润,男人将她的脑袋下压,她便埋进了他的肩膀,扑面而来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他和她道歉:“有点太想你了。”这是一个病句,和他此刻纠结的情绪相衬。程邀:“就当,提前支付戴耳钉的报酬吧。”迎羡脑中想到的却是,以后异地了,他要怎么办?很久没有这种无力感了。如果有个哆啦a梦就好了。程邀拿出纸巾,将她唇边晕染开的口红擦去。他送她回了包厢。送完人回到c116,正在唱歌的,跟唱的,起哄的,随着门口泻进来的光,如同被按下暂停键,只剩播放器里的男歌手风雨无阻地唱——“分分钟都盼望跟她见面默默地伫候亦从来没怨分分钟都渴望与她相见在路上碰著亦乐上几天轻快的感觉飘上面……”程邀下意识望向屏幕上的滚动歌词,面上稳如泰山,忽略掉他们略显诧异的神情,走到原先的位置坐下。几天以来压抑的心情,终于在刚才,揭掉了阴霾。暂停键失效,同事们演技爆发,重新咋呼地闹腾起来。心底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副司长居然没带夫人一起来。大家带着疑惑,视线交汇,心怀鬼胎。程邀这边结束的早,毕竟明天都还要上班。迎羡一分钟前给他回了信息【我们应该也快了】程邀跟随大部队。最高的,却落在了最末尾。斟酌两秒,回复【我去车上等你,就停在门口】发完经过c108,视线不经意掠过门口的玻璃圆窗,而后愣住。五颜六色灯光交替的房间内,站在屏幕前的女孩自信满满,手持无线话筒,如痴如醉地唱——“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寄出代表爱的明信片我要送你日不落的爱恋心牵着心把世界走遍你就是庆典你就是晴天我的爱未眠……”除了正在唱歌的,其他人神色微妙,他们面面相觑,生无可恋。如果知道迎羡五音不全,他们死也不会把话筒给她。谁能想到美女唱歌如此魔音灌耳,每个字都不在调上。上天是公平的,但也很造孽。程邀勾了勾唇,站在门外欣赏完一曲,施施然离开。大约是十五分钟后,副驾驶门从外拉开,随着她上车,带进一片湿冷的空气。“玩的开心吗?”等她系上安全带,他平稳地启动车子。迎羡郑重其事地点头:“开心!”特别是当她唱完歌后,大家的手都拍红了,就连一直以来跟他不对付的连祁都感动地像要流出眼泪,夸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夸的她可高兴了。迎羡把这事说给程邀听,摇头晃脑,傲娇本娇:“第一次收到这么高的评价。”程邀含笑地嗯一声,心道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唱歌,的确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水准。回到家,还沉浸在夸奖中的迎羡稍有惋惜:“我们当初应该装个影音室的。”这样她就能在家唱歌,想唱多久唱多久,唱到过瘾。她觉得她有点飘了。程邀不动声色,心里盘算着什么:“是挺可惜。”洗完澡,迎羡换程邀。刚好电也充满,她抱着手机,掀开被子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