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人,反而是解脱。沈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问这些有什么意思,难道还指望梁澄可亲口对他说什么吗。山顶的风时不时的吹过来,两人看着墓碑相顾无言。任凭山风吹起衣角发丝,也是无动于衷。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司漫低头的一瞬,看见不知何时吹到沈琰的脚边的白菊。花心正好落在他的鞋面上,枝干在地上。可这束白菊,明明是店员捆好了的。刚刚的风难道大到,能把这朵花吹出来吗。秦司漫有点难以置信,指着脚下的花,“沈琰,你看……”沈琰顺着视线看过去,最后瞪大了眼。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把这朵白菊捡起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梁澄可住院期间脾气时好时坏,吃药更是一件麻烦事,非得连哄带骗不成。沈琰有一次去看望她,恰逢梁澄可的吃药时间。护士把药片磨成了渣和她的米饭搅拌在一起,梁澄可一尝不对味,吃了一口便不再吃第二口。护士看见他来,把碗交给了沈琰,让他无论如何得让梁澄可把药吃下去。沈琰哪里会哄人。可是没办法,思前想后,又往碗里放了一点糖,为表示这跟刚才的饭不是同一份还特地换了个碗来装。沈琰把碗放在梁澄可手里,“来,吃饭了。”梁澄可看见是他,展颜一笑,“阿琰,你来看我了。”“嗯,你先吃饭,吃完再聊。”梁澄可很听话的吃了下去,吃完最后一口,看沈琰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兀自说道:“阿琰你骗了我,这个饭里都药的味道。”沈琰只好说实话,“抱歉,可你必须吃药。”梁澄可气呼呼转头不肯再和他说一句话。直到沈琰离开前,梁澄可从花瓶里抽出一枝花,放在沈琰手里。沈琰拿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的看向她。梁澄可别过头,嘟囔着:“收了我的花,就代表我原谅你了。”沈琰失笑,“谢谢你的原谅。”“那下次……你记得来哦。”梁澄可看他,眼里满满的期待,“糖记得多放一点……”多放一点,才压得住苦味。这样她能安慰自己这里面没有药啊,而她自己也不是一个天天都要吃药来抑制发病的精神病患者。想起旧事,沈琰再看手上这朵花,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他是个不信鬼怪神佛之人,可眼下,他却格外希望有这些神灵的存在。“谢谢你。”沈琰拿着花,对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眼角的泪落在水泥地面上,短短几秒便没了痕迹。秦司漫不知道这朵花对沈琰来说意味什么,可她能感受沈琰一直紧绷着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的解脱感。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沈琰平复了一下心情,牵着秦司漫准备离开。“我跟她说句话。”秦司漫松开沈琰的手,走到墓碑前蹲下,伸手摸了摸梁澄可的照片,凑近了些,低声说:“我和他下次再来看你。”望着女孩的脸庞,会心一笑,“你在那边一定要喜欢一个比他还要好几百倍的男人。”他要爱你多一些,你要爱得轻松些。-回去的路上,秦司漫接到了陈献的电话。秦司漫看了看路牌,发现前面有个服务区,当机立断摁掉了陈献的电话,神色无常说了声:“我想去洗手间,前面停一下吧。”沈琰应了声好,减慢车速,打量右转向灯拐进了服务区。秦司漫拿上手机朝着女洗手间走去,走到沈琰的视线盲区从后门出去,找了无人的角落给陈献回拨了过去。“事情搞定了吗?”陈献跟守在门前的保镖打了声招呼,应道:“都安排好了,我这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呢。”“王雅茹情绪怎么样?”“很稳定,她已经是无路可见,眼下我们给了她一条有利无弊的路,她难道会不跟着走?”说来也对。不管王雅茹怎么选择,陈献那边都承诺了会护她和家人的安全,等秦淮洲那边给了信,就会安排他们出国。天地之大,到时候去哪里找人。“媒体那边打好招呼了吗?”“你放心吧,那是我老朋友了,只要秦淮洲不答应,明天就见报。”陈献办事一向稳妥,秦司漫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味。和亲生父亲站在对立面,这种感受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可她别无选择。何况错了就是错了,于情于理秦司漫都不能让秦淮洲这样无可救药下去。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