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雨中跪着受罚。
据说是因为连九方兵道术的第一式也学不会,所以被罚用刻刀在竹简上刻书。
刻满一车,才能起身。
他刻得满手鲜血淋漓,湿透的衣袍贴在病弱身躯上,不住地打颤。
檐边的雨霖铃在风雨中震动。
雨中的羸弱少年和眼前花雨中的如玉公子重叠。
“——知道了。”
阴山泽起身,摩挲许久才寻到了木屐,趿拉着朝前厅而行。
“师父,”身后传来九方彰华的声音,“宁宁说,上午您是在与九幽通讯?”
阴山泽双手揣进宽松飘逸的袖子中,闻言顿住脚步,懒懒回眸:
“你又不是不知道,琉玉与她三叔关系平平,不至于悲伤过度,不必担心……”
膝盖砸落在落花上。
月白衣袍的青年手掌贴地,深深伏地。
“是我还不够得父亲信任,直到我三弟遣家臣动手后才得到消息,延误了救援三爷的时机,如果我在父亲面前再受重视一些,或许这一次得到任务的人就会是我,三爷就不至于……”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落在了九方彰华的肩上。
阴山泽道:“宁宁与阿歧这个三叔关系不错,她近日伤心得厉害,你若无事,多安慰她。”
“是。”
九方彰华缓缓抬头。
阴山泽待他一如往常。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师父的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幽深难辨的情绪。
“还有。”
阴山泽嗓音如一线温然春水,但言辞却锐利如薄冰,割碎了九方彰华藏在喉中的未尽之语。
“如无意外,琉玉与妖鬼墨麟的这桩婚事应该会持续很长一段时日,即便她来日与墨麟和离,恐怕心中也没有你的位置,彰华,忘了从前那些戏言,另择新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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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院的长阶上。
墨麟出来的时候,正见方伏藏领着那个叫月娘的小姑娘修炼的一幕。
虽然在炼器上颇有天赋,不过到底是从未经过正经训练的野路子,方伏藏粗浅检验了一下她的底子,准备从最基础的炁海运行开始纠正。
“尊主要抽吗?有新的。”
方伏藏很是自来熟地朝他递了递烟管。
墨麟瞥了一眼。
“不必。”
顿了一下,他又提醒:
“你的上司应该不会喜欢这个味道,能戒就戒,不能戒,也不要在她面前抽。”
方伏藏愣了愣,大约是有些意外以墨麟的身份,竟还会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