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公司的老总是个处事圆滑的中年人,沈殷未破产前与他打过交道,没什么摩擦,也没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没想到在他落难时,这老总居然愿意伸出援手。说实话,沈殷还是颇感意外的。贵宾室的门一开,喝着咖啡翘着腿的老总见人被秘书领进来后,露出标准的待客微笑:“沈总,好久不见了。”“不敢当,我已经不是什么沈总了。”沈殷拉开椅子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将自己包里带的简历递了一份过去。还没说话,那份简历就被人扔到了垃圾桶里。静默半晌,沈殷没有动怒,反倒平静地问:“孙总这是什么意思呢?叫我来就是为了做这种无聊的事?”被称为孙总的中年男人无奈耸了耸肩,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懒散地笑着:“沈总,不是我说你,你这刚硬的脾气什么时候改一下?”“得罪了什么人,你难道自己心里没数?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扛着被喻家打压的风险雇佣你,图什么呢?”“你说得对,是我天真了。”沈殷不怒反笑,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拎了自己的公文包抬脚就走。到了门口,手刚触上门把手,门却从外被人打开了。迎面撞见两人,沈殷面无表情,想走但被其中一人拦住了去路。那人身着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脚踩几十万的真皮皮鞋,浑身上下透着有钱的气息。见沈殷急着走,故意往门口一站堵住出去的路,笑眯眯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嘴角咧开愉悦道:“哟,这不是咱们意气风发的沈总吗?怎么今儿瞧着精气神不太好啊。”“哎呀,瞧我这记性!”那个男人夸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故作恍然大悟:“沈总已经破产,早就不是那个在商界呼风唤雨的能人了。从云端跌落在尘埃里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酸爽?”跟着一起进来的另一个男人个头小一些,见沈殷脸色不怎么好看,拉了拉肆无忌惮哈哈大笑的喻锦,皱着眉小声道:“喻少,别说了。”“贺文,你在老子面前唱什么红脸啊?他沈殷落得今天的下场,你不是居功至伟么,装什么装!”喻锦极度看不上贺文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脚将人踹得远了些,嫌恶地拍了拍刚才被这人拉到的衣角。贺文被踹得一酿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深觉自己在沈殷面前丢了人,难堪地抬不起头。他家与沈殷家是邻居,家境不算富裕,但也衣食无忧,而他们两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同的是,沈殷向来聪明,读书时期不爱学习,可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而他天资愚笨,无休无止地熬夜堪堪卡进年级前十。就这样他们考进了同一个大学,都选择了计算机专业。在大学期间,沈殷的专业课成绩仍旧以碾压式的差距甩开第二名,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不仅如此,他的专业能力也很强。大一就能独立编程设计软件;大二那年将他自己无聊时设计的小游戏以七十万卖出;大三开始组建自己的团队投入创业;大四毕业时,别人都在忙着考研、投递简历找工作,而沈殷的公司已经成型并且逐渐壮大。毕业后又打拼了几年,沈殷走到哪儿都被人尊称为沈总了。不过也随着公司占的市场份额越多,难免触碰到别人的利益。喻家就是受到影响最大的老式互联网公司,也是沈殷生意上的最大对手。本来商场上全凭本事,可在长期的竞争中喻氏一直处于下风。若放任下去的话,沈殷公司的势头很快就要压过喻氏了。这可让喻氏的决策层伤透了脑筋,决定硬刚不行,那就内部渗透。可沈殷公司能够接触到核心技术与商业机密的就那么几个人,都是研发团队的骨干人员。工资高、待遇好,更重要的是那些人都是沈殷的大学同学,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根本就撬不动。然而这个时候,贺文就出现了。他虽然不是研发团队的骨干人员,但架不住他跟那些人的关系都不错。而且他还在沈殷的公司担任重要职位,若有意想要探听点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这贺文为人胆小,对沈殷的感官更是复杂,敬佩又嫉妒。喻氏本来没指望他能探出了不得的商业机密,可贺文却给他们所有人送上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不仅将沈殷团队花了近一年的时间研发出但还未大幅度推广的优化程序的机密偷了出来,还将他们手上正在谈的一个大型合作项目搞砸了。雪上加霜之际,沈殷公司的资金链断裂。拉不到投资,又面临喻氏的倾力打压,苦苦支撑了半年,终究还是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