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德过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马吉妮娅殿下,这条款太过于残忍,我国无力负担,还恳请重新拟定。”
“你觉得,太过残忍是吗?”马吉妮娅冷笑道:“可是……那你们的军队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残忍呢?”
“你们把一批又一批玖梅尔人赶到贫苦之地当奴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残忍?”
马吉妮娅原以为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惨了,直到她再度踏上玖梅尔的土地之时,她才发现她还算是幸运的。她公主的身份,还能让她在古斯塔的皇宫里,被人当成战利品好吃好喝地供着一段时间,然后再上路。可那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却只能成为那个帝国扩张道路上的一小撮炮灰。
她想起安德尼尔身上那一直留有痕迹的鞭伤;想起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们;又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被迫在敌国军队献身的女人,身上那个溃烂的部位。马吉妮娅曾有心治好她们,甚至不惜花重金满世界寻医。好不容易通过凯伦斯寻到了一位名医,可这位医师听到内容就拒绝了,还对她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他觉得那些女人已经“脏了”,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救。
这个世界对女人所谓“贞操”的重视程度,比起中国古代的封建社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可奈何的马吉妮娅只能后悔自己前世没去学医,以至于现在只能用些土方法缓解她们的病。
“现在我们想要一点补偿,你们反倒来说我们说‘太残忍了’。”
马吉妮娅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愤怒的表情,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弗莱德阁下,您觉得你们配说我们‘残忍’吗?”
她看着对面毫无悔过之意的奥布里恩,只想穿越回去,给前世沉迷漫画的自己一耳光:看看,这他妈就是你的男神,你眼中的“好爸爸”。
“够了!”奥布里恩沉不住气了,他咬牙切齿地拔出剑指着马吉妮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想让我当着使臣们的面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吗?”
然而马吉妮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公主了,奥布里恩话音未落,她抽出本就为了以防万一而藏在裙子里的手-枪,指着奥布里恩朝他大吼道:“你试试看!”安德尼尔也拔出剑上前准备应战,菲利普也站起来握住剑柄。
一个是征战多年的帝国皇帝,一个是新兴崛起的军阀头目,这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众使臣感到恐慌。弗莱德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他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心里却知道这场谈判已经完了,他再一次对奥布里恩感到恨铁不成钢,可是从小接受的无条件效忠君王教育,让他只敢在心里抱怨。
作为玖梅尔特别代表出席的莉莉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浑身散发出骇人气场的父亲,心里那个高大而又伟岸的形象,开始崩塌了。
她原以为,父亲一定不支持那种暴行,只是因为管不到,这才让士兵们胡作非为。可是,他从一开始就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现在更是直接拔剑威胁对方。看来,他似乎并不怜惜那些受苦的人,甚至将马吉妮娅女皇指出这些情况的行为视为挑衅。
这真的是母亲口中那个贤明的君王吗?莉莉娅开始迷茫了。
莎伦娜开始指挥玖梅尔一侧的人员离席,只留下了几个武力值尚可的军方代表。
“这就是贵国所谓的‘诚意’吗?”等代表们撤得差不多了,马吉妮娅开口道:“漫天要价不说,还不许我们反对,”她突然想起前世看着表妹玩的某个乙女游戏里的某句台词,还挺适合拿来改编一下嘲讽对方:“你们是不是还沉浸在过去的胜利里,真以为自己国祚绵长,换了哪个国家都为你们屈服?”
“你……”奥布里恩正想动手,却被回过神的弗莱德按下来,他附在奥布里恩耳边,轻声地说:“陛下,别忘了我们最一开始的计划。”
奥布里恩一点就通,他一放下剑,弗莱德就赶紧打圆场:“诸位不必紧张,陛下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还请安下心,然后我们再谈谈?”
“不必了,”马吉妮娅一口回绝,“既然贵国毫无诚意,那么这场谈判,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她收起枪,在一众军方代表们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厅。
风暴
新一天一大早,弗莱德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早早地收拾好,再次前往会议厅,想要再争取一下,让马吉妮娅松口。却被马吉妮娅派来的人告知,鉴于他们之前在谈判桌上的无礼举动,她和所有玖梅尔人一致认为,认为这场谈判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她已和各个代表离开了罗格利庄园。
最终,什么也争取不到的奥多利加代表团,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国。
在圣多普岛上的一个偏远小村,一间不起眼的小平房里,凯伦斯看着手下从古斯塔发来的情报,几乎笑开了花。
“看来那个小女皇把里恩气得不轻啊,”凯伦斯用文件遮住收不住笑容的脸,好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有几个子爵仗着自己领地偏远,私下谈论谈判的事,被里恩处死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他气成那样,”凯伦斯收不住笑,索性也不遮掩了,“以前父皇总嫌弃他跟个冰块似的,一点也不活泼,现在看来他以为的终究只是他以为。”
“马吉妮娅陛下的确很有本事,”凯伦斯眼中的外人,同时也是曾经圣多普王国的小王子多米尼克,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满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