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婆点头:“正是那位大爷。他前头的妻子难产没了,留下一个嫡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听说顽劣得很,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大爷之前一直未续娶,如今见儿子大了,哪怕继母进门也不会影响到儿子,所以就想再娶。还说要性格温和的姑娘,为了以后家和万事兴——”
温明蕴打断她:“这是程亭钰亲口说的?”
“不是,都是程世子夫人转述的,哪怕我是修士,也无法和程大爷打交道。”
“程世子夫人在撒谎。这世子之位原本是程亭钰父亲的,只是没熬过老国公,先死了。老国公原本属意程亭钰,毕竟长房长孙,不过后来二房强势抢了过来。程家到现在还没分家,两房同个屋檐住着,能安生才怪。老国公一日不闭眼让位,程家二房便一日不安心,这些年闹得笑话可不少。”
“分明是鸡飞狗跳的死对头,怎么可能好心给侄儿找续弦?一看就是要使坏。”
温明蕴对望京各大世家的后宅关系,都有所了解。
哪怕她坚定不想嫁人的心,可形势比人强,就怕万一。
她永远会提前给自己准备退路,一旦她哪怕装病也躲不过,那么就得实行planB,找个她眼中稳妥的人嫁了。
所以她把望京各大世家都摸透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程家水深得很,我劝你不要淌这趟浑水,免得有命拿钱没命花。”温明蕴语气严肃,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倒不是她烂好心,而是这些年与卫道婆合作十分愉快,如果卫道婆遭殃了,那她还得重新找人去糊弄老夫人,麻烦得很。
卫道婆瞬间失落,不过依然不肯放弃,肉眼可见的不甘心。
“三姑娘,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依你所言,程家两方相争,可世子之位还是落到了二房,我帮了世子夫人,也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怎么会危及到性命?只是说门亲事而已,又不是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
温明蕴抬眼瞧了瞧她,继续道:“半个月前,程世子夫人的远房侄女被接进国公府小住。如果不出意外,你下次再去国公府,世子夫人就要给出女方的生辰八字,让你测算她与程亭钰的姻缘。”
卫道婆的眼睛徒然瞪大了,满脸震惊。
她去程国公府的时候,的确偶遇过那位表小姐,只是程世子夫人只字未提,她也不曾往上面联想。
可是温明蕴一次都没见过人家,而且因为病魔缠身,甚少出门,她又是如何知道得如此详尽,甚至还能想得这般透彻?
“我见过那位表姑娘,看着是个温柔和善的人,长得也十分标致。她是有什么问题吗?”卫道婆询问。
“至少明面上,她没问题。程世子夫人有点小聪明,不可能让人抓住很明显的把柄。不过就光一条,这表姑娘是从二房出来的,就足够程亭钰厌烦她。到时候程世子夫人借你的口,硬说他们二人匹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程家大房能放过你?”温明蕴反问道,语气之间颇有威势。
卫道婆沉默不语,愁眉不展,显然还是舍不得银钱。
但是温明蕴积威颇深,她打心底对这个温三姑娘发怵,一对上温明蕴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顿时就打了个激灵。
“三姑娘说得是,下回世子夫人再请我,一律回绝。”
温明蕴满意地点点头,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卫道婆捧着茶盏,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茶水清甜,心里美滋滋的。
果然听三姑娘的话,就不会挨凶,还能有茶水喝。
温明蕴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策略,非常奏效。
卫道婆又咨询了几件事,才起身离开。
她虽然看起来是个道姑,但根本没有算命的本事,大半都靠坑蒙拐骗,要想骗得好,当然得了解各家的情况,雇主真正的意图。
温明蕴不仅对这些十分了解,还能帮她理清头绪,分析情况,把握机会,所以卫道婆根本离不开她。
同样为了做大做强,温明蕴从一开始就警告过她,盗亦有道,骗子也是同一个道理。
只做锦上添花的好事,绝不涉及落井下石的坏事,否则迟早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