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榛从他手里抢回光屏,重新预订了晚餐。封宿弛没拦住:“哎!”“别叫。”江榛挡着他的手,在预订人联系方式那一栏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我请你。”“……”这话如果是别人对封宿弛说,可能正常到他连眼神都不屑于给对方一下。但这话是面前这个掉钱眼里的人说的,听起来不仅不和善,还有点惊悚。察觉到打量的目光,江榛确定了联系方式后瞥他一眼:“看什么?”“看你精神是不是还正常。”封宿弛想都没想就答。江榛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眼尾一垂,起身自顾自往外走,嘴上还不忘嘲讽:“老板,你刚被我坑了七万八,现在我反过来请一顿三千的饭你就受宠若惊了?我给你说,就你这样的,职场上只要我想玩pua,一抓一个准。”封宿弛:“……”话说得真难听,但竟然有几分道理。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沦落成这种地步的?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上将大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偏偏某个不做人的玩意儿还不紧不慢补上最后一刀。“不过没关系,我刚刚特意给那家餐厅的主厨发消息让他多做些莲藕。洞多,给你补补心眼。”封宿弛脚步一乱,差点把自己绊倒摔死。再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某人得意扬长而去的背影。他站在原地看了两秒,忽然拿出智脑,在备忘录输入了一串数字。这人刚刚订餐厅留的电话号码,和他通讯里对方给的那个号码不是同一个。回来让封一燃查查,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一起去高定餐厅吃饭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或者恩爱的情侣,像他们两人这样气氛关系箭弩拔张开口两句就能怼起来的还真不多见。江榛在最后关于「星网页面是否美观便捷」这个话题上没怼过姓封的,于是一顿饭吃饱了胃,肺也灌满了气,三千星币花得属实不亏。晚餐刚结束,他留下一句「祝您晚上噩梦连连」就打车离开了。好巧不巧,鹿沫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过来。“l,你现在在哪?”“在回基地的路上,怎么了?”“来了个老前辈说要找你,我让他去帐篷里等了。”鹿沫压低声音,“他叫你江榛,应该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江榛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他没说明自己的姓名身份?长什么样?”“长得慈眉善目的。”鹿沫说,“姓名倒是没告诉我,不过他说你一回来见到他就能认出来。”江榛想了半天,忽然一个人名从脑内闪过,音调瞬间提高几度:“我操!应该是我老师!他每年三月回来这边赏花来着。我还有半小时到地方,鹿沫你务必帮我招待好他!”挂了电话,他直接蹿到前面的驾驶位,关上自动驾驶,手动开车朝着基地赶。另一边被挂了电话的鹿沫浑身一颤。江榛的老师……她和江榛是同一个大学的,但后来江榛去了帝国内部研究所进修,当时就听说对方有个特别严格的老师叫塔弗,没有人不怕这位老教授。鹿沫快毕业的时候有幸跟自己的导师去参观过研究所,亲眼目睹了江榛被他老师指着鼻子骂得头破血流。平日高高在上的某人像个鹌鹑一样被骂得大气不敢出的场面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可惜当时塔弗教授背对着她,没能看清脸长啥样。鹿沫在帐篷外走来走去,想进去打声招呼又没勇气,度日如年熬了二十分钟,终于等来了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江榛。“哎哟祖宗!你终于来了!”她把人拉过来小声道,“你赶紧进去吧,我实在是不敢进,也不知道教授他老人家觉不觉得怠慢,您赶紧吧!”江榛咽了咽口水,也有点紧张。别看他现在在研究所呼风唤雨这么嚣张,其实当年他是所有学生中被塔弗教授骂得最惨的一个。“我进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后牙一咬,拉开帘子:“老师!”“咳、咳咳咳——”他这一嗓门来得过于突兀,让正在喝茶的塔弗差点呛着,“来了就来了,你吼个屁!”多年不被骂,久违的训斥让江榛浑身一抖:“对不起,老师。”塔弗擦擦嘴:“行了行了,不用在我面前装得这么人模狗样。来,过来坐。”江榛眨了下眼,没动。塔弗瞪他:“怎么?”江榛心道我离门近等会儿您万一被我气得要动手还方便逃跑。但这话当然万万不能说出口。他清了清嗓子,打算诌出一番天花乱坠的好理由。了解他如塔弗,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里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