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舒庭逸那六十箱,修容就没那么客气了,自然是嫁过去之后,能据为己有的据为己有,实在不能得手的,只能想办法得手了。总之,既强迫自个儿违心嫁一次,就绝对不能一无所获!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忙碌中过去了,临近晚秋,秋雨也是一场接一场下,等到了亲迎这一日,早晚甚至都要加上夹棉衣裳了。好在修容天生怕热,这样凉浸浸的天儿,正合她意。亲迎当日,舒庭逸一身大红喜装,骑了高头大马,在何山、江海等部下的簇拥下,一脸春风地走街过巷。所到之处,花生、果瓜、喜糖撒了一路,百姓们哄抢喧闹着,都跟着人潮往萧府里挤,大家都想瞧瞧,这位出身寒微却能一步登天的将军夫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倾国倾城之貌!但令人遗憾得是,新娘子喜帕盖得严实,整个过程不紧不慢,没有丝毫失仪,直到上了花轿也没人瞧见新娘子的真容。是以,不久之后又有人议论,说将军夫人貌比无盐,将军之所以执意要娶她,纯粹是为报救命之恩,至于喜欢,绝对是谈不上的。于是众人又纷纷猜测着,大约将军把正室夫人娶进门后不久,就要纳妾了。于是,又有那心思活泛的,开始暗中打听消息。却说修容,一路吹吹打打被娶回了将军府。才一下轿,就有两个丫鬟过来小心搀扶。修容心中诧异,没想到舒庭逸居然连她没带丫鬟都注意到了?看来为了把戏做足,他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啊。事实上,这两个丫鬟是舒庭逸早就提前挑好的。本来也有意提前送入萧府,可又怕萧府觉得不便,索性也没安排,只待修容一下轿,丫鬟们便顶了上去。如此,修容上轿有人送,下轿有人接,正好避免了尴尬。新人下轿,拜过高堂之后,便被送入了洞房。成礼时,修容全程乖巧配合,没有让舒庭逸出一丁点儿糗。本来嘛,这就是场交易,为了那二百两银子,为了好些金银细软,她也该装得温柔贤惠一些。但这套成亲的仪式走下来也的确让人累够呛,加上修容一大早仅吃了一个鸡蛋,是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遂有些不耐烦地一把拉住了刚想出门的舒庭逸的衣带,悄声说了句:“我饿了!”舒庭逸呼吸一滞。这可是自打与修容重逢时,她第一次对他如此和声细语!他的心瞬间便柔软了下来。“拿喜秤来!”他吩咐喜娘。喜娘忙道:“前面的宾客还等着新郎敬酒呢……”“让他们多等一会子无妨,”舒庭逸道,“先把喜帕揭了要紧,免得新娘子饿坏。”几句话,听得屋内众人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知道她们将军在府里从来都是虎着一张脸,见了下人连瞧都不瞧一眼,更别提如此贴心细致了。看来,一物降一物的老话果然是对的,铁血的将军终于碰到了自个儿的绕指柔了!喜娘识趣地赶紧递过喜秤,舒庭逸深呼吸了一口气,果断地挑起了喜帕。随着喜帕的落地,舒庭逸的神思也跟着一阵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七年前,看到了初次见到修容时的样子。那时的她正值妙龄,一张精巧的小脸细腻红润,不像后来的她,脸色腊黄粗糙,透着一股子病态。那时的他就曾暗想,等把她娶过门,一定要找一位好大夫,精心替她调养一阵子,或许那个健康明朗的曼兮又回来了呢!只是没想到他还没等付诸行动,今儿这新娘装扮倒是让他眼前一亮。修容被挑了喜帕,本想立即起身把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服也脱了松缓松缓,没想到舒庭逸竟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倒把她看得后背起了一阵凉风。“瞧什么?不认识?”她故意瞪他。舒庭逸咳嗽一声,拉回飘远的神思,笑笑道:“我的新娘,我当然认识。我只是好奇你今儿这装扮,怎地如此奇妙,竟有种让人回到七年前的感觉。你……不觉得也是如此吗?”七年前?他是指他们初初遇见的时候吧?那时的她才刚刚十四岁啊,多么青葱稚嫩的年纪,又对他百般照顾,无论多么窘困,也要变着花样做好吃得给他养伤。没想到当时的一腔真心竟成了一个笑话!修容想到前世种种,脸上不觉泛起寒霜来,连看舒庭逸的眼神也逐渐凌厉起来。舒庭逸一看苗头不对,赶紧打断她的沉思,问她:“想用些什么?我让人备了来。”修容回神,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无所谓道:“能填饱肚子即可。”“那你等着,很快就好。”说完,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告诉厨房,把提前备好的酒菜上来吧。另外,再多备两张鸡油烙饼,一盘素煎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