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厕所一高一低站着,诡异得枥越铮下颚微收,声音难得缓和:“是意外。”他先来,却不料厕所门坏了,他还来不及打电话给助理。俞雁今先来一步,紧接着就是刚才的那番话。想到刚才那把陌生却嚣张的声音,枥越铮皱眉正待说话,一把冷锐嘲讽声从前方传来。“躲在厕所里偷听说话那种意外?”俞雁今向来轻快恣意的声音带着讥诮,冷淡疏离的站在那里,肩膀绷直,仿佛压抑着他所不懂的情绪。枥越铮扣着木板,剑眉一皱,迎面看去。“大影帝想知道,大可以直说,何必待在这里偷听,有损你影帝威严。”俞雁今下巴倔强的抬起,毫不示弱的道。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他袖子下的手紧扣成拳,迎着枥越铮沉稳俯视(站在厕所台阶上,高一截)的目光,那一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和局促。那是比胡明那个白痴站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胡说八道,更难以形容的心情。就好像他隐瞒已久的秘密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曝光在他最不想被知道的这个人面前。上一世,他努力想拉平两人的差距,努力想表现出最好的自己,在枥越铮面前他仍旧是一文不值,那现在呢?俞雁今睫毛轻轻一颤,难以形容的难堪随着面前那一束熟悉又陌生的目光席卷而来。在这一刹那,他似乎被上一世的情绪控制,失衡的挑起潋滟的眼,声带嘲讽:“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这就是我时不时就能经历一次的事儿。我们这种人要么沉沦要么挣扎,比不了枥大少爷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做什么都有人保驾护航的人。您要是想听,我有十几二十个故事慢慢说。”俞雁今睫毛耷拉,不需要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表情有多尖酸刻薄,说的话有多难听,但在这一刹那的感情释放里,好像找不到多温和的平衡点。深吸口气,他看着站在那里,举着门板什么都不知道的枥越铮。又轻轻吐出气,松开掐出一掌心印子的手,闷声道:“抱歉,我喝多了酒。”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在枥越铮面前的难堪和卑微。绷直了唇线,憋着尿、努力把受伤的膝盖走得毫无端倪,保持着最后也仅有的尊严,大步甩上厕所的门。但一出来,看到空荡荡的走廊,感受着快炸的膀胱,还有不知道在哪里的第二个厕所:“……”好气!早知道把枥越铮赶出来的。凭什么他占着厕所不放,当了影帝还想当个厕帝啊!憋着气又忍着膀胱,还拖着有点疼的腿,他急忙忙朝前走,正要找其他厕所,一转弯却看到枥越铮的助理。四目碰撞,小西急忙要打招呼,就见俞雁今挺胸抬头,一改上次在节目组遇到时的灿烂恣意,踩着锵然有力的步伐当当当走过去。俞雁今:输人不输阵,不给枥越铮丝毫嘲笑他的机会!小西茫然一眨眼,看了看俞雁今背影,懊恼一拍脑袋匆忙去找人。厕所内,枥越铮扣着门板站在原地,想到俞雁今近距离下那撒谎泛红的眼,颤抖的睫毛,还有倔强抬起的脸上他所不懂的发泄以及——一丝委屈。明明和他毫无关系,但这一瞬间,他好像又和之前关注俞雁今受伤的腿时情绪共鸣,下意识为这番话情绪起伏,就好像……还来不及仔细感悟这陌生的情绪,门外传来助理声音:“枥哥,你在吗?”枥越铮嗯了声,收回目光:“进来。”助理松口气,急忙推开门:“枥哥,杨哥正在和熊导……”话音未落,他看到站在厕所隔间里,举着一扇破门的枥越铮。他猝不及防惊呆:“这是怎么了?”多大仇多大怨,多大力气才能上个厕所就弄坏了门?要坏也是坏马桶啊,和门有什么关系?不对!助理小西猛地虎躯一震,电光火石间想到刚才离开的俞雁今,再看着举着门板的枥哥,再看着其他两个破蹲位。他精神恍惚,猛地扶住了厕所门。不会吧,不会吧,枥哥不会躲在厕所玩这么大吧?这还是他高冷男神人设的枥哥吗?!!!正震惊得像被闪电劈过,枥越铮举着破门从厕所里走出来,声音冷淡:“站着做什么?”小西恍惚回神,看看没了门的厕所,又看看衣服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点点褶皱的枥哥,想到刚才俞老师气恼快步离开的声音,好像腿脚是有那么一点不灵活。再想到那个震撼全网的直播。咕咚!他吞了口口水,这一刻,仿佛看到了枥哥面前出现了三个大字,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