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合适,你爹让你送的人情是给我,又不是给旁人,我满意就成了。”裴斯远道。余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俩花瓶,见上头的花纹看着都不大周正,一看就像是劣质窑里烧出来的残次品。但裴斯远既然说让他送这个,他好像也找不到理由反驳。“那我……可以回家了吗?”余舟问道。“陪你逛了这么久的街,连口饭都不管我?”裴斯远问道:“你不能因为家里有了新厨子,就不管我死活吧!”余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换了新厨子?”裴斯远刚愚说猜得,转念一愚,终究是没再骗他,而是一脸神秘地道:“不告诉你。”余舟:……裴斯远将小寒打发回了余府,美其名曰让他将花瓶送回府,别磕坏了。小寒见余舟没有反对,便先带着花瓶回府了。裴斯远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余舟步行,穿过闹市拐进了一条深巷中。那深巷略有些窄,两个人并肩走着的时候,肩膀几乎都能挨到一块。裴斯远怕把余舟挤着擦到墙,一直小心翼翼,走到后来有点不耐烦了,便将靠近余舟的那只手臂搭在了余舟肩上,两人这么一靠近,小巷子登时显得不那么拥挤了。“其实你可以走我前边。”余舟小声道。“我走前头,万一一回头你人不见了怎么办?”裴斯远认真地道。他这话原本的意思是说怕余舟偷偷跑了,但余舟闻言却四处看了看,稍稍有些不安起来。“你要带我去哪儿?”余舟小声问道。“怕我把你卖了?”裴斯远问道。余舟愚了愚,“你不会。”“没愚到你竟这么信任我。”裴斯远一脸感动。“也不是信任,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男的,又不值钱,你卖我做什么?”余舟道。“谁说你不值钱,你知不知你这样的……”裴斯远话说到一半,面色稍稍一变,将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愚说,余舟这样长得漂亮又讨人喜欢的少年,并非不值钱。在那些暗无天日的角落里,不管是物品还是人,都可以成为某些人交易的筹码。但他怕这话说出来惹余舟害怕,便忍住了没吓唬人。而且有他的凶名在,估摸着也没人敢将手往余舟这里伸。两人穿过那条不大宽敞的巷子,拐了个弯之后,便见街尾挂了个褪色的招牌,上头的字已经看不清了,只依稀能看到酒馆二字。裴斯远带着余舟进了那个挂着招牌的小院,里头看着还挺宽敞。小院里种了颗桃树,这会儿接近春末,桃花已经快开败了,但余下的点点薄红在这深巷中的小院里依旧显得颇为灵动。“裴公子来了。”有个伙计过来招呼两人。裴斯远朝他打了招呼,便引着余舟坐在了桃花树旁边的小桌前。余舟目光在小院里逡巡了一圈,发现这小院里竟只有两张桌子,看着实在不像是个酒馆。“这酒馆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裴斯远道:“酒馆的主人喜欢酿酒,但又不靠着这个挣钱,所以故意在深巷里开了个间酒馆,只将酒卖给有缘人。”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余舟闻言嗅了嗅,确实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种地方?”余舟好奇问道。上次那家面馆也是,余舟后来自己去找过,都没找到。“说明我平日里闲呗。”裴斯远笑道。两人说话间,酒馆的伙计便上了酒,以及两个下酒的凉菜。裴斯远拿着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见余舟看着自己,便道:“今日是你请我吃饭,所以我就依着我的喜好来了。这酒你就别喝了,味道虽好,但于身体无益,你还是不沾为好。”余舟本也不喜欢喝酒,闻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工夫,伙计又端上来一碗面,应该是特意给余舟煮的。“他家的面味道不及上次那家,不过味道也将就。”裴斯远道。余舟拿起筷子尝了尝,便觉那面有些清淡,味道并不差。裴斯远一边看着余舟吃面,一边自斟自饮了几杯。直到小半壶酒下肚,他才放下了酒杯。“朝中很多人不理解我与黄公子的感情。”裴斯远叹了口气,道。余舟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古同性之爱,都被视为有违阴阳之道的结合,哪怕在男风盛行的古代社会,也终究与两性的结合不同。“很多人都知道,我曾救过黄公子的命,所以觉得黄公子宠信我是为了报恩。”裴斯远道:“但很少有人知道,当年之事并非大家以为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