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季晨河买完花出来了。三人一起走进墓园,谢梨每次看到一排排的墓碑,就会有一种淡淡的窒息感。她没怎么说话,跟在季晨河身边,听顾夏讲顾老师从生病到去世的过程。她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了哽咽,“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但是我听我妈妈说,他特地交代我跟您联系。”季晨河也沉默着,神色肃穆。“我爸朋友不多,像您这样能交心的更少。”顾夏道:“我妈本来说今天跟我一起过来,但是她最近膝盖疼,上不动台阶。”“不j时g用麻烦顾太太,”季晨河淡淡道。三人走到顾老师的墓前,顾夏用布擦墓碑,季晨河和谢梨一起摆供品和花。季晨河没说别的,只是摆花的时候说了句:“顾老师,我来看您了。”顾夏蹲在地上,擦墓穴的边缘。她穿了件低腰裤,一节后腰露在外面。谢梨看得微微蹙眉,她刚才就觉得顾夏哪里不对,现在才想起来,她来给父亲上坟,居然穿了吊带和低腰短裤,手腕上还带着粉晶的手链。虽然现在提倡穿衣自由,但也该讲究场合。这打扮比孙浩云昨天的还夸张。顾夏站起身,看了眼身边的季晨河,又对着墓碑道;“爸,你让我多和季老师联系,但是季老师工作太忙,我一直不太方便打扰,这次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季老师。”她看向季晨河:“季老师,中午真的不能赏脸一起吃顿饭吗?”“不好意思,我和谢梨中午还安排了别的工作。”季晨河道。谢梨只得在旁边点头。顾夏有些遗憾,又看了谢梨一眼,“好,那我们下去吧,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三人走出墓园,顾夏开车离开。谢梨忍不住蹙眉,下山这一路她突然就变得很冷淡,甚至还有点不耐烦。俩人回到车上等同学们,谢梨又聊起顾夏:“顾夏是做什么工作的呀?穿的还挺时尚的。”季晨河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回答:“平面模特吧,挺忙的。”忙还要请季晨河吃饭?谢梨对顾夏的印象不算好,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在群里提醒同学们赶紧回来。公平起见,回去的路,孙浩云和言敏自己打车,吴成飞和冯雪坐季晨河的车。吴成飞和冯雪很兴奋,打算下午去寺庙。季晨河提醒他们,“这边讲究中午以前去寺庙,你们下午去,没多少信众。”二人只好重新安排行程。快到民宿时,谢梨接到孙浩云的电话,说她沿路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想去那边采访一些当地人,中午就不回民宿吃饭了。中午没有强制大家一定要一起吃饭,为了田野工作要自己行动的季晨河很支持。谢梨让她注意安全,也没说别的。中午五个人随便找了家川菜馆,季晨河聊起古城受西南文化的影响,同学们都已经发现了,吴成飞和冯雪还有很多联想,值得进一步探索。下午,冯雪想去茶馆看看,谢梨和季晨河一商量,也跟着一起去,坐在另一桌,不干涉她采访,只是这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谢梨有点担心小姑娘遇到传销的活着骗子。季晨河其实有些不以为然,“你应该有体会,老师在旁边,田野工作总是束手束脚的。而且茶馆都不安全,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上午你还说花店不安全呢。”谢梨反驳:“花店都不安全,茶馆更不安全。”季晨河被堵得哑口无言。古城的茶馆文化也受到了四川的影响j时g,老人在这里摆龙门阵,打麻将,坐一下午。冯雪跟几个大婶聊了起来,看样子采访进行的挺顺利。谢梨和季晨河要了一壶菊花茶,喝了一会儿,季晨河坐不住了。这么好的采访地点,不找人聊聊天实在是浪费。他跟谢梨说了声,便起身走向别的桌子。谢梨也很想去,她比较谨慎,还在观察每一桌的情况,犹豫选哪桌,问什么问题。还没想好,那边季晨河就跟一位看人打麻将的老人聊了起来,正打麻将的四人似乎也参与进话题,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过了会儿,其中一个爷爷直接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季晨河。季晨河坐下,跟另外三人打起麻将来。谢梨好奇死了,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小伙子阔以啊,还会打川麻?”“跟四川的朋友学的,水平一般。”季晨河说了一口正宗的川话,和他清冷矜贵的形象有些不符。但这也不奇怪,人类学工作者大部分都有极强的语言模仿能力,谢梨去了林家村几次,也会一些那边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