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珍夫人瞥了眼她,轻哼一声,额际前的镶金红宝石珠坠灼灼瑟动,慢慢落座,又面带笑容的看着皇后,道:“今儿太医为臣妾诊脉时说臣妾的脉象强劲有力,倒像是为皇子。”“哦?果真如此?”一刹那的冷瑟在眼尾消逝,皇后满脸喜色,微微挑了下眉头,欣喜道:“陆太医是国之圣手,他说是男胎,那这一胎就定然是皇子了。”如此一来,在场几位有皇子傍身的妃嫔皆变了脸色,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贵妃面容上也闪过一丝松动。一时间,昭阳殿陷入尴尬的寂静当中。皇后看着华珍夫人一脸得意跃然的样子,无尽的冷意从心间散出,她微微启唇,似是要将那片寒冷吐出。微微侧头对着身边的侍女,声音不大不小,但在这静默的殿中却字字入耳,“甘露,回头你将本宫库房里那尊送子玉观音给华珍夫人送去,再告诉尚食局,送去承欢殿的燕窝、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更是不能断。华珍夫人想吃什么无论多早多晚都不能耽误,即便是耽搁本宫的膳食也不能耽误华珍夫人和小皇子的,知道吗?”“是,奴婢遵命,一会儿就去通知。”华珍夫人俏脸一扬,掩帕一笑,“谢娘娘抬爱。”“岂止是抬爱,简直是将你疼到心里了。”文贵妃挽了挽发上的流苏,斜飞了眼皇后,透着不屑的神色,“臣妾记得那送子玉观音还是皇后娘娘有孕时太后赏的哪,皇后可真大方,一转手便赏给了珍妹妹。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反正那送子观音在皇后这供奉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赏给珍妹妹让观音再赐她一子。”上一刻唇畔染着的温婉浅笑瞬间便春水不在,皇后如遭雷劈一般一动不动,面色深沉如雷雨前夕,隐隐有发怒之态。握在扶手上的玉手紧紧收拢在一起,似要把木椅捏碎。良久,脸上的乌云褪去,她从容一笑,但笑意中却透露着微不可察苦涩,道:“本宫年老色衰,不及众位妹妹年轻貌美。又过了适育年龄,就是天天供奉着也盼不来皇子。”缓一缓,目光在所有妃嫔脸上逡巡一圈,又道:“你们都年轻,正风华正茂,也要像珍华夫人学习,为皇上再添子嗣。就算不是皇子,是个公主也好。等他们大了,皇子就像睿王、荣王他们一样能帮助皇上处理朝政上的一些事情。而公主哪,也同样可以肩负重责,如文成公主一般,远嫁他国为后,结为美好姻缘,缔交两国之好,这意义就更加深渊了。”文贵妃心里“咯噔”一下,霎时红润面容褪去,她前两天就听说今日东霄国的王爷和公主将会出席晚上的国宴,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两国联姻。皇后此时提出文成公主,是不是皇上想要把她的无忧远嫁东霄哪?更上一层楼看着文贵妃那一点一点褪色的面庞,皇后心中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意,她不动神色将嘴边的笑意泯灭,侧目问向身边的太监福恩,“太后那面怎么说?可否能去给太后请安?”福恩恭谨道:“太后她老人家说知道各位娘娘小主和王爷王妃的孝心,她那里心领了。但她今日精神不济,晚上还要参加夜宴,此时就不必众人一同去请安了。”略抬头看了眼宸王夫妻,“只是太后吩咐说,还未见过宸王妃,让宸王带着王妃去长秋宫见一面。”太后自先帝驾崩后便开始吃斋念佛,十年前更是搬离出宫,常年居住在皇家寺庙里,也只有在年节时才会回宫。“哦?”皇后眉头轻轻一挑,有些疑惑,这次太后回来,就是她也只是在迎接太后时见了一次,今日怎么却想到要见宸王妃。沉思一下,暗道:“不过也不奇怪,太后向来喜爱宸王,想见见宸王妃也无可厚非。”略微沉吟片刻,看向景容和慕雪芙,笑吟吟道:“正是,你们成亲快半年了,太后却一直没见过宸王妃,合该去叩拜。正好太后发了话,你们俩不用在这作陪了,赶快过去吧。”听了这话,瑜王妃端茶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溅出。阴狠的目光在看向景容夫妻时匆匆掠过,同样是孙子,自己和景宣亲自去拜见那老太婆她都不见,怎么景容却能得她另眼相看?真是偏心!景容两人告退后便离开了未央宫。出了未央宫门口,景容便道:“太后很慈善,不会为难你的。”说起这太后倒是和慕雪芙有些渊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血缘关系。慕雪芙母亲出自魏国公家,而这老太后也同样是出自魏家。论辈分,慕雪芙的母亲应该管太后叫一声堂姑妈。小时候她听母亲提起过这位魏家姑奶奶,不但国色天香,花容月貌,而且蕙质兰心,聪慧无双,当年先皇在芸芸秀女中一眼就看中她,立为皇后。虽然先皇也有别的妃嫔,但与太后也算是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