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淋漓的江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随手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汗,冲着她笑:“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刨冰当饭后甜点吧。”
江慎的笑如此真挚又干净,以至于尤盼第一次对着他晃了神。
“盼盼?”
他唤她的名字,让她快动筷子。
鬼使神差的,尤盼却在夹起第一块豆腐时问他:“你为什么选择了城南大学啊?”
不知为何,她既期待他的回答,又害怕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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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又忐忑的心情在尤盼的心中拉扯,以至于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江慎的脸。
低着头的尤盼错过了江慎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
她只听到,过了几秒钟,对面的人轻轻笑了一下,温柔地开口说出与她无关的解释。
那一瞬间,尤盼听见自己松了一口气。
“我比较恋家,舍不得走。而且城南大学的建筑专业很好,我想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16。
尤盼必须承认,因为江慎的存在,她复读这一年要好过很多。
王舟哥成绩不好,每次看着补完课披星戴月回到家中的尤盼手里却拿着一张不及格的数学卷子,他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她:“会好起来的,努力学,总会成功的。”
王怡馨变得很忙,忙着在大学生活中出类拔萃,忙着享受她与沈聿白之间的甜蜜与快乐,忙着体验前所未有的新生活,尽管她尽力地想要帮助尤盼,尤盼却不想打搅她的幸福,于是在每一次的通话中尤盼都扬起笑容,说自己很好,让她不用担心。
周栖野虽然表面上笑得明朗,实际上却变得很丧。尤盼知道陈遂意的不辞而别让他最为受伤,于是她不愿意让周栖野再增烦恼,而是次次开导他,夸他很棒。
宋今安很少与她联系,也许是因为距离,也许是因为逃避。
他与她唯一的通话,是在尤盼第一次模拟考后对着惨淡分数发呆的时候,他拨来一个电话,说基综笔记他已经整理好寄过来了,让尤盼可以参考。
就只有那么一次,宋今安主动联系了尤盼,其余的大多数时候,尤盼得知的关于他的消息,都是来源于别人嘴里。
尤盼有时候会想,自己如果不表白,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是木已成舟。
纵然她愿意,尤盼与宋今安也再也回不到过去。
从前朝夕相处、时时刻刻陪伴着她的人现在都在她的生活中渐渐淡去。
说来奇怪,只有江慎,没有从尤盼的世界里抽离。
每个周末,他都会不辞辛苦地从城南坐车回家。
尤盼笑他是不是妈宝男,怎么老是这么想家。
江慎每次也不反驳,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谁叫我不仅是个妈宝男,还是个弟控呢。我想多回来陪陪家人。”
也许尤盼也是他的家人,所以每一次回到鹿南,江慎都会找她,最好是能一起吃一顿饭,如果不行,那他会听着学校里的下课铃声等很久,然后接她放学,只为陪她走一段回家那短短的路。
只有江慎始终陪着她,所以也只有江慎知道复读这一年尤盼过得有多苦。
只有他知道,尤盼其实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她也会在路上一边背单词一边无声地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分数始终纹丝不动;只有他知道,尤盼其实也不是完全洒脱的,在那些孤立无援很艰难的时刻,她也会低头踢着石子一边走一边发呆,想再也见不到面的母亲和不辞而别的陈遂意。
尤盼关于未来的惶恐与不安,只有江慎知道。
他知道,且包容。
尤盼哭的时候,他不会一味地劝她别哭了,而是俯下身,用纸巾轻轻擦去她的泪,对她说:“借你一个肩膀,如果想用你就靠靠”,然后沉默地陪伴她,直到她终于控制住决堤的情绪,他才伸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脸,一触即离,告诉她:“走吧,该回家了。”
尤盼是躲在深海里胆怯冒泡的鱼。
江慎像最温柔的风。
风吹过的时候,无声地抚慰着深海里的鱼。
那么亲密,却又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那一年的尤盼坚信,他是她最信任且信赖的异性朋友。
她坚信,尤盼和江慎,会是永远、永远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