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遂意弯腰出来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她站定以后抬头看向说这话的周栖野,目睹着他关上车门对司机师傅说了句谢谢。
周栖野似乎很热。
荧光绿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了斜挎包的带子上,灰色连帽卫衣稍稍卷起,露出他结实而有力的小臂。
他的手掌很大,用力时手臂上的青筋膨起,陈遂意只见了他一个关门的动作,就领略到了扑面而来的荷尔蒙。
一直只以为他很高,高到陈遂意总是要稍稍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而此时此刻,站在他身后打量他的陈遂意这才注意到,周栖野虽然高,却还是有那么几分瘦削。
相比哥哥而言,周栖野显然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所以,他才十六岁。
王怡馨已经识相地跟着沈聿白走了,周栖野和陈遂意落在了最后。
并肩前行了两步,周栖野在昏黄的灯光下再次开口:“陈遂意,我今年十六岁。有一些东西,我放弃不了。”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永不泯灭的恒星。
他说:“放弃不了。所以,我必须去扞卫。”
无论是关于朋友,还是关于荣誉,亦或是关于尊严。
他当然知道对面不怀好意。
可是,那又如何?
无所畏惧、所向披靡,明知是为他设的局,明知对方龌龊的意图,明明知道,仍然坦然伸手接住这一切。
入局,然后破局。
这就是十六岁的周栖野。
陈遂意的记忆里,十六岁的周栖野回头,对着她挑眉,模样散漫又狂妄。
“陈遂意,冲着我来的又怎样?专门为我设的局又怎样?”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枚硬币,随手一抛,然后轻轻松松地接住,问陈遂意:“你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周栖野的思维太过跳跃,陈遂意愣了一秒才回他:“正面。”
“错。”周栖野摇头,“是反面。”
陈遂意还没来得及问他,你怎么知道。
周栖野的手掌已经摊开,露出那枚小小的硬币。
真的,是反面。
陈遂意明显怔了几秒。
于是周栖野笑,笑得张扬又肆意,然后对她说。
“我篮球赛从来没有输过,无论对面用什么手段。”
“所以陈遂意,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