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醉是姑苏最有名的酒,叶檀猛地喝了那么大一坛,酒劲上头,实在不愿意去多管闲事。趁着夜风,小船缓缓没入无边夜色里。陆韵白疑惑地看了湖面一眼,苏胤轩凝眉:“怎么了?”陆韵白刚刚似乎看见了什么,可眼下却又什么都没有,他干笑着转移了话题。叶檀迷迷糊糊,在船上睡了过去。——江渡尘看完了信后,斟酌片刻,还是起身去了无心阁,夜色静谧,从前叶檀不知他身份的时候,江渡尘刻意随意进入她的闺房。可他眼下站在门前,没有勇气敲开这道门。屋内一片黑寂,毫无声音。江渡尘知叶檀在生他的气,他不敢言语,直到天色渐白,天边泛起鱼肚色,朝阳的光落在无心阁的屋檐上。暗一看了眼天色,提醒道:“殿下……该走了。”江渡尘终于开口,望着屋内,低低道:“檀儿,我知你生我的气,父皇如今急召我回京,一切,你等我回来和你说。”没有回应。江渡尘咬了咬牙,挥袖离去。叶檀是在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醒来,阳光刺的她双眼发懵,湖中寒凉,叶檀在船上睡了一晚,整个人都蔫蔫儿的,睡前又喝了酒,浑身又虚又寒。她刚回到无心阁好好地沐浴一番,未七知道叶檀一夜未回急的半死,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一脸疲惫的样子,似乎还在打着寒颤。叶檀沐浴后,未七端着碗姜汤而来,叶檀小口小口抿完姜汤,困意袭来,刚刚睡下,就又听未七慌张无措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叶檀刚刚小憩一会儿,睡醒后只觉得浑身难受,话语间都带了些鼻音。未七匆匆道:“六少爷受伤了。”“叶恪受伤关我什么事?”叶檀极其不爽,她最烦睡觉被人吵醒,从前是,现在也是,特别现在她的身体还不舒服。未七忙给她换上衣服,道:“姨娘说姑娘送了少爷一把小弯刀,少爷玩着玩着受了伤——”“我怎么可能送给叶恪弯刀?”叶檀嗤笑,她讨厌死叶恪了,还送东西?但话说回来……叶檀刚回来时本有随身佩剑的习惯,可在姑苏里这样行事太过张扬,索性将剑放回屋里,随身带着小弯刀,也方便,一想到这儿,叶檀下意识看向桌上,双眼微冷。平日用的弯刀架子上,赫然空了。叶檀的脑子飞速运转着,这弯刀什么时候丢的她都不知道,应当有几天了,总不能是赵姨娘派人来偷的吧?不太可能,无心阁的人她都是一一把过关的,何况,赵氏应当也没有那个能力胆子闯入无心阁,无心阁也是有些会武的下人。不管如何,这叶恪拿了弯刀,对于叶恪来说,这弯刀也算个大物件儿,怎么可能藏着不被发现?叶檀心下极快有了猜测。到花厅不远处,叶檀就能听见一阵抽噎声。“二爷,您看看恪儿,都受伤了呜呜呜呜才三四岁的孩子……”“……”叶檀嘴角一抽,这赵氏矫揉做作的做派好恶心。叶斩也是颇为头疼,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不为所动,顾自喝茶,周氏跟在一侧侍奉茶水。他看着哭哭啼啼的叶恪,又看了哭哭啼啼的赵月,有些无奈。先不说赵氏,叶恪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眼下受了伤他也是心疼的。老夫人不耐烦地放下茶杯,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有些微愠道:“别哭了,听的我心烦!”赵氏瞬间熄了声儿,啜泣道:“老夫人,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恪儿……您再不喜欢,也是二爷的孩子。”老夫人抬眉看了眼她,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叶檀缓缓走进,目光首先定在了桌上的一把弯刀,她收回目光,一一同老夫人等行了个礼,一副乖巧模样,最终才开口道:“这是怎么了?”赵姨娘捏着那把弯刀,泪痕满面道:“三姑娘,您是二爷的女儿,您不喜欢恪儿我理解,可您,不该把这样危险的东西送给恪儿,他才几岁,眼下受了伤!”说着,她又捏着叶恪那只受伤的手给叶檀看。小男孩肉嘟嘟的手上赫然呈着三道浅浅的红痕。叶恪躲在赵姨娘怀里哭着,叶檀看着他没说话。叶斩凝眉:“檀儿,你给的吗?”叶檀接过弯刀,摇了摇头,赵姨娘当即炸毛,连带着声音都高了三分:“整个叶家,除了几位爷和二位公子会有这样的东西,便是你了,难不成还是我自己给的?”叶檀温声道:“父亲,这刀确实是我的,从前随身带着,但这东西我丢了有几日了——”“这样贵重的东西?三姑娘莫不是真的财大气粗,这样珍贵的弯刀便只是一句轻飘飘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