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别墅门口,王特助本来还想扶着周泽瑜进屋,车刚停下周泽瑜就开门沖了出去,如烂醉一般踉跄着进屋,将门死死关上。
他跑进浴室,打开淋浴,任由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淋湿。
苍白的瓷砖开始出现虚影,他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
水流安静温和地落在地面上,水影里映衬出他通红的双眼,眼里满是惊恐。
他抱住头,竭力抵抗着脑中的啸鸣,四周好似出现了鬼影,有时是年轻时候的父亲,有时是那个女人,他记忆中的母亲。
而他们无一例外地,蛰伏徘徊在他周围,恶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他生吞活剥。
脑中充满莫名而强烈的仇恨情绪,他知道他又发病了。不能告诉周任健,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他又会被关进疗养院。
他撑起身,关掉淋浴,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徐医生,麻烦你到御江园一趟。”他说。
还在国外的时候,周围的知情人包括周任健,都以为他的病情彻底稳定,所以撤掉了对他的监视,他联系了私人医生,也和周任健一样,组建了一个专家团队,负责他的病情,不以损伤记忆为代价进行治疗。
他不赞同周任健的想法,周任健认为,只要切断影响他情绪的一切影响因素,他的病情就能稳定。
而他觉得,恢複健康的方法,是接受,是释怀。
他翻出兰澜发来的照片,对着照片里女孩的笑眼看了很久,点击保存。
:高中篇
南方的夏天很湿热,林开昀帮着陈知丽把最后一箱锅碗瓢盆搬上小货车。
“妈,你坐这。”林开昀上了小货车后厢,热浪把车厢的铁皮烤得很烫,她把纸箱子对折摊开,铺在铁皮上,坐在了角落里。
陈知丽还在跟司机讲价,司机摆摆手:“就便宜二十,再少我这趟当白跑了。”
林开昀坐在车厢上,看着陈知丽拿出破了皮的男士皮包,抽出三张百元递给司机,司机一张张检查过,才揣进腰包里。
陈知丽上了车厢,挤在林开昀旁边:“现在的物价真是贵。”
早上九点的太阳还不算毒辣,陈知丽撑开太阳伞,罩在母女二人头上。小货车发出轰隆的声响,两边的景物开始倒退。
林开昀的爸爸在她十一岁那年出车祸死了,那会儿她爸爸做着小生意,整日不着家,某天晚上喝完酒开车载小三出去玩儿,超速驾车一头沖出围栏栽进河道里,溺死了。
也是她爸爸去世以后,陆陆续续有债主上门拿出欠条讨债,母女俩才知道,她爸爸在外头早就债台高筑。
陈知丽那会儿忙着清点财産还债,还有好事的亲戚拿出字迹不清的欠条想趁机敲上一笔,连续打了几年官司,等林开昀上完初中,这些破事才稍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