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只觉视线渐渐模糊,思绪渐渐混乱,最后的一丝清晰意识,便是那近在咫尺之人,倾身过来,重重吻住了她的唇。
心跳越来越响,身子越来越烫,眼前仿佛有铺天盖地回忆纷沓而至,又仿佛是茫茫大雪四野空无一物,耳边好似有金戈铁马万千悲鸣,又好似深山幽谷天地一片寂静。心底间蓦然涌上千种欢喜,万般悲伤,欢愉和痛苦交织,感激与憎恨并存,两相撕扯之中,她痛得不能呼吸,终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的泪沾在了他的面颊,他的汗砸在了她的胸前,她的指甲划破了他的后背,他的粗喘喷薄在了她的耳际。
月儿倒影支离破碎,檐上寒鸦振翅高飞,有两条交尾的游鱼,在水中相濡以沫,纠纠缠缠。
窗外枝头红梅落雪,云雪初歇。
明日晨起,大抵会是一个晴天。
清晨,阿英似往常一般苏醒。
她自幼习武,日日早起练剑,风雨不阻,雷打不动,无论身在何处,总是会自然而然定时而起。
迷糊间只觉有软物划过面颊,带来些许痒意,叫她忍不住缓缓睁开双眼。
窗外新雪映朝阳,光亮刺目,适应片刻,才渐渐看清眼前之景。
房中融融暖意,她安然躺在锦帐软床之上,身侧有人同榻而卧,他仅着轻薄里衣,单手支在头边,撑起身子,胸前露出一片赤裸的肌肤,正垂眸深深望向她,指尖轻柔的抚过她的腮边唇畔。
那双漆黑星眸温润而缱绻,叫她几乎陷落其中,一时分不清眼前是虚是实,是梦境还是妄念。
呆滞半晌,她缓缓坐起身子,翻身下地,刚一站起,便觉双腿酸软,险些又跌了回去。
她扶着床柱,瘫坐在脚床上,神色一片变幻莫测。
身后传来衣衫窸窣之声,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
“不再歇息片刻?还是想洗漱用膳?我着人炖了汤品,还在炉上热着”
阿英恍若未闻,她一把甩开了身旁之人,迳自冲到梳妆台跟前,微微掀开了颈间衣领,只见那肌肤之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痕,如红梅落雪,朵朵皆是不堪。
脑海中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阿英脸上渐渐失去血色,惨白一片,半晌后她凝眸望向了那案几上的鎏金香炉。
掀开炉盖,里面雾气袅袅,香气幽幽,只见香丸,不见香灰,竟是一盏崭新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