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殷勤道:“敢问公公贵姓远道而来辛苦了,不若进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那太监推辞:“无萍之人,姓名就免了,咱家们不好打扰林公英灵,又急于回京复命,这便不留了。”说完也不拖沓,带着人就走了。待人走远,明煦跟黛玉对视了一眼后移开,先后进了屋。黛玉见他进来,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他,小姑娘自丧父后就变得寡言,明煦知道这时候不能反着,也吩咐紫鹃雪雁她们不要哄着劝着说话,人之常情的事,也不要逼她。明煦打开看了,内容很简短,历数了了林海的功绩之后,照例说了林家女聪慧敏捷,率礼含章,特封为县主,赐号宁安,钦此。“如此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样的话,世伯也更放心些。”明煦把圣旨重新放回匣子,将来是要供奉在祠堂的。黛玉不开口,眼泪扑漱扑漱的掉下来,她想爹爹了。明煦见此叹了口气,“世伯临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若是泉下有知妹妹如此,只怕也是不愿的。”逝者总是不愿血亲哀损过度的。“如今爹爹也走了,为何不将我也带去,正好我们一家团圆了。也省得留我一个不得安宁。”先是弟弟,再是娘亲,如今爹爹也去了。黛玉的情绪已然崩溃,只觉浑身发冷。听了小姑娘这危险的发言,明煦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将黛玉搂在怀里,见小姑娘有些发懵,开口道:“说的这是什么话,世伯若是在黄泉路见了你,怕是会更加痛心,你是要让他最后的遗愿也不得实现么?”黛玉反应过来要推开他,“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开。”明煦顺势松开,扶着她的手臂,盯着黛玉的眼睛,颇为认真的开口:“谁说只留你一个,还有我呢,我是世伯给你定下来的夫婿,那便是你铁定的亲人,我现在当着世伯的牌位承诺,绝不留你一个人,今后一定死在你后边,不让你再受这丧亲之苦,可好?”自从祖父告诉自己与林姑娘定下婚约,明煦发现自己内心并不反感,甚至是期待的时候,明煦就把黛玉当成了一种责任,再之后就是林海的视若亲子,真心换真心,他将林姑娘规划进了自己的未来,如此,他便有责任给予小姑娘,他既定的妻子承诺,以求她安心。黛玉明显被他吓到了,只觉这个人痴起来竟是不弱宝玉的,哪有人会说这样的话,她一时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赌气开口:“我们林家人历来都是短命的,你自然是要死在我后边的。”“不会的,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世伯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明煦依旧笃定,但是他又怕黛玉觉得他狡辩,复又劝道:“再说,女子若无意外,是比男子寿命长久的,我又长你几岁,倘若真如你所说你是个短命的,那就恰好我俩一起走,岂不更好?也更公平些。”黛玉有些羞恼:“哪里听来的歪理,说的好像世上诸事都如你意似的。”她嘴上这般说,心里却觉得热热的。“事在人为,只要我肯做,那么大多事情确实是能如我意的。”明煦对将来很有信心。“不知所谓。”黛玉说完低下了头,她年纪还小,察觉不到其他,只觉得明煦的眼睛太亮了,是以她不得不避开了去。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心里那些寒冷的想法正在渐渐消散。…又过了两日,林海已葬入祖坟,诸事停妥,又闻有贾氏雨村者上门来,却是他亦进京去,念及与贾琏乃是同宗,又与黛玉有师生之谊,便询问可否同行,两厢也好有个照应。贾琏听闻他是王子腾举荐进京候缺的,不过略微思索便答应了,于是黛玉回京的日子便定了下来,三日后黄道北上。到了出发这日,明煦一路跟到码头来相送,黛玉从马车上下来,将要登船,明煦驱马近前来,很是郑重道:“林姑娘,我对于你,如鱼向海,似鸟投林,退无可退,无可避免。”所以不论你在贾家如何,开心或不开心,俱可与我说,也请你为我在心里留一块地。黛玉眨了眨眼:“这也是承诺吗?”“对,与那日那个承诺一样,这是两个承诺。”明煦点头。“错了,应该是三个才是,明哥哥说过要带我去兰亭书院看看的,可是已经忘了”黛玉笑了笑,心情难得的有些明朗。明煦也笑,“不敢忘的,一定会去,只是近日怕是不成了,来日再说罢,妹妹一路顺风。”船就要启航了!黛玉也没再说什么,福了福身,转身踏上了回京的船,来日方长,而未来可期。明煦站在原地看贾家的船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带着人回家去,这次回家就是明宅了,祖父已经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