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榭就此起身:“陛下厚爱,但礼不可废,臣经此一去,恐是难见了,该有此拜。”“说起来,朕也有些不明白,观爱卿精力身体尚可,何故早早归家呢?”皇上把着定远侯手臂问道。“陛下过奖,因臣有私,不能继续为国效力。臣出身寒贱,幼时贫苦,幸得父母栽培,供臣读书,臣方得已科举入仕,得见天颜,臣如今所得所取,俱离不开二老含辛茹苦的拉扯。如今臣父母皆去,生不能陪伴侍奉,是臣不孝。臣亦老迈,深感不孝之余,思念故土,预回父母故居常住,以慰思念之情,报生养之恩。”明榭回道。“爱卿纯孝,朕所不能及也。”皇上有些唏嘘。“臣有愧陛下与朝堂栽培,不能继续为朝尽忠,还望陛下不罪。”“爱卿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数十载,朕铭记在心。如今请去,朕自然允。在此之前,请受我一拜。”皇上说着就要下拜。明榭赶紧阻拦:“陛下不可,这是要折煞老臣啊。”“爱卿不必惶恐,爱卿劳苦功高,朕是替这黎明百姓一拜,卿当受这一礼”皇上执意道。臣不违君,争执不过,明榭最终侧了侧身,受了帝王半礼一揖。一揖作罢,帝王重新回到阶前坐下,“离别在际,朕尚有一题不明,爱卿当年状元及第,才满天下,或可为朕解惑。”“陛下请讲。”“不期修古,不法常可。卿以为如何?”“先人韩非子所言,自是警世之言。”“朕明白了,明卿请回。”“臣告退。”明榭俯身一礼,转身离开,离开了这个站了二十余年的议政之殿。明和帝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朕那一礼,他合该受全的。”不知说与谁听的,殿内无声,无人回应。这日,明煦用过了午饭,正准备解衣小憩,长安来报,说是侯爷身边的常随止戈来请大爷过去正院。明煦挣扎着起身,在心里哀叹:今日是睡不成了。跟着止戈来到了尚清园,明煦直接进了堂屋,进门就问:“祖父,您找我啊?”明榭正在用饭,见他进来,搁下筷子,招手让他近前来:“吃过了吗?”“吃过了”明煦说着坐到了饭桌旁,果然,自家祖父下一句是“吃过了?那再陪我吃点儿。”所以为什么还要问我吃过没啊,难道在祖父这里问吃过没真的只是打招呼吗!明煦腹诽。“祖母呢?”见祖父一个人吃饭,明煦问道。“在书房写帖子呢,说是准备一一去手帕交那里道别。”明榭搁下筷子回答他。见此,明煦不再说话,陪着祖父吃饭。待他吃好了,让人收了碗筷。明煦才又问道:“是已经定下了吗?什么时候走?”“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来,等我跟接任的大人完成交接就能走了,可以让你祖母和母亲准备行李了。”“……”见他沉默,明榭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舍?”“不是,扬州老家,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呢,祖父,扬州跟盛京区别很大么?”倒不是不舍得,知道还会回来不是吗,只是尽管心里早有准备,真到了这一天仍然觉得有点快。不过明榭倒是没接他的话,说起扬州如何,只说:“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转而问起他的起居,明煦也一一答了。“最近看的话本子呢?现在又兴起什么样的?”“……”尽管不是第一次从祖父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明煦还是有点接受不能,祖父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却能做出研究话本子这种不怎么正经的事。听他说还是些狐妖书生,女鬼和尚,以及少侠从强盗手里救出富家小姐后喜结连理的老套路后,祖父明显有些失望,“这么多年了,竟是毫无进步,我当年看的就是这些,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狐妖还在勾引书生啊。”“既如此,那祖父你就可怜可怜孙儿,把您之前写的告诉我吧。”之前有一次,祖父提起过,他年轻的时候,刚入职,俸禄低薄,也笔名写过几本赚外快来着。状元郎的话本,不说别的,文笔肯定是有保障的。就是不知道祖父会写出什么样的剧情。可惜他的祖父再一次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小孩子家家的,看那些东西做什么,也不怕移了性情,你若是觉得无聊,我这里有几本游记,你拿去看吧。”“哏哏哏。”明煦不满。借口,您老之前就没怕我移了性情。正说着,就看见孙氏朝这边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蓝白色的破褶裙,裙摆很长,典雅大方,容色也很艳,风华正好,看的出来心情不错。“一把年纪了,穿的是什么衣服,一点也不庄重。”明榭似乎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