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舅舅,”小郡王称心如意起来,便一举一动都在无意识撒娇,围着段桓转来转去又是按摩又是锤肩,燕国地图连一半都没展开就忍不住道:“您只赏了齐忱,可是还没罚段霖那个鬼话连篇的家伙呢!他总是欺负人,先前又说谎捉弄我。”
“阿菟,乖乖别闹。”荣安长公主到底思虑更长远些,柔声道:“不过是你七表弟开了个玩笑话,怎么连兄友弟恭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仔细你皇舅舅笑话。”
“娘,段霖那个讨厌鬼对我一点儿都不恭。”
荣安长公主苦笑。
她头一回觉得自家小儿被养的天真过头,这份直来直去在平民百姓家无伤大雅,放在皇家恐怕要吃亏。阿菟将来的妻族一定要足够强盛才行……
“好了,朕的身体还没差到要舒经活络。”段桓把在自己脖颈间胡乱揉捏的手拿下来,但一时间那股柔软细腻的触感仍挥之不去。
为了这个小祖宗能停止用这种法子讨好他,便只能无奈道:“弟不恭甚至敢造谣兄长,那身为皇室更要严惩。至于如何惩治段霖,阿菟你拿捏分寸看着办吧。”
“皇舅舅您真好!怎么书上赏罚分明,盖世无双的英明帝王跑出来了?”小郡王故意摇头晃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道:“真羡慕自己啊,从小能在您的风姿下耳濡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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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桓难得愣了半晌。
他平日在奏折上见过不少隐晦拍马屁的人,有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的,有感激涕零赋诗一首的,但从没有云渺这样……直白率真的。
荣安长公主更是捂嘴轻笑,她何尝不是这么被哄过来的。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云渺心下得意,这可是他从幼儿园起就无往不利的彩虹屁,天赋不是谁都学的来。
于是欢欣雀跃的小郡王,披上狐裘就迫不及待去找段霖算账,惹得身后一众宫人急急忙忙去追。
……
暮色苍茫,残阳如血。
宫外,恪王府。
偌大的书房内没有点一盏灯,燃一根烛火,昏暗沉沉静谧的惊人。
一个身穿月白锦袍的男人立于窗边,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小物件儿。
身后半遮半掩透出一片竹林,残阳从竹叶梢头跳跃在他的脸上,一丝半缕的冷风让人清醒异常,却拂不去眉宇间的阴鸷沉郁。
“大哥,究竟怎么了?”段霖姿态散漫,靠在紫檀桌旁的圈椅上,“火急火燎叫我出宫,现在又一言不发。”
“看看这个。”段璋突然走出窗边的那片阴影,将手中物件冷不丁抛了出去。
段霖伸手一抓,轻松从空中劫下,定睛一看却是把长命锁。
底部坠有银铃的椭圆形银锁,小巧精致,上面还雕着鹤踏祥云的图案。
“这是何意?大哥你府里添丁了不成。”这寄名锁多为新生儿驱邪纳福之用,段霖混不吝地调笑一番,随即翻到正面,垂眸将上头的字随意读出来,“鹤度关山,水茫……云渺。”
段霖神色不明,收起玩闹之态,“大哥,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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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一把丢失十八年的长命锁,为何会出现在个泼皮无赖手上?”
下人进来点灯,烛影跳跃在段璋温雅柔和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他容貌肖母,然而周身气质却和永靖帝对外所表现的像了个十成十,只是太子之位被废后,温润之下不免多出些颓靡阴戾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