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不仅不冷了,脸上还火辣辣得疼。
帐内侍候的人都心里一惊,这安乐郡王怎敢如此和圣上说话。
云渺则不以为意。系统斩钉截铁地说了,身世暴露这个剧情点没走完,永靖帝不可能赐毒酒。就算要打板子治他个不敬之罪,也还可以屏蔽痛觉呢。
这么无缘无故欺负人,他才不受这个委屈。
……
对于云渺的逾越,永靖帝心底升起些许不悦。
这里并非只有他们二人,难道云渺恃宠生娇到忘了何为忠君爱国、孝亲顺长吗?
帝心难测也许就是如此,你谨小慎微毕恭毕敬他嫌你无趣,你从心所欲直情径行他又感到冒犯。是故伴君如伴虎。
段桓面色骤沉,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帐子内气压骤然沉重。
然而当凝神望向云渺,视线落在那半边被他掐弄的脸上时,段桓又放弃了即将出口的惩戒。
帐内不透天光略昏暗些,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小郡王雪肤如瓷,那双眼里还汪着清泪,桃花带雨水雾氤氲。
许是之前手下的力气的确重了,云渺右侧脸颊隐隐印上了那碧玉扳指外侧的松鹿纹。
艳艳的很好看。
仿佛一副被盖上了私印的美人图。
“阿菟怎么越大越娇气了,怎得这点儿力气都受不住。”段桓语气柔和唇边带笑,似是无奈地摇摇头,“朕不过瞧你脸冻得白了些,替你暖暖。倒不为自己哭哭啼啼地害羞,还先怪起朕来了。”
明明是你先用后背撞我鼻子。
云渺心中不忿,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松开了牙齿露出留有淡淡齿印的唇瓣。
他知道做皇帝的都高傲,肯解释一句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这解释有倒打一耙的嫌疑。
见云渺低头看鞋尖不说话,段桓再次放低了身段,用诱哄的语气道:“这帐子口冷风容易灌进来,阿菟去榻上躺着吧。伺候你的下人还算尽心,早早把那褥子用香炉熏好暖着,还备了一桌子吃食。”
永靖帝好多年不曾叫云渺这个乳名,如今猛然想起多叫了几回,心中竟浮起几分异样之感。
“谢陛下关怀。”云渺其实早就闻到了糯米藕的甜香,他之前出去时还吩咐人给他备好山楂茶呢。
此刻被永靖帝说的有些动心,顺着梯子往下爬,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榻上。
下人替云渺脱掉了靴子,又将早上束发时紧紧编得几绺小辫子松散开,将乌发披下重新绑了发带。
有人想替永靖帝也调个舒适的椅子来,或者再搬个软榻两人并排躺着,却被对方摆手拒绝了。
段桓衣袍一撩将云渺往榻里头滚了滚,空出一片狭小的空间。
云渺还以为段桓想要和他黏糊糊热得要死挤在一块,挣着身子就要爬起来。谁知对方只是挨着他坐下而已,连衣角都不曾碰到一起。
于是云渺舒舒服服地缩回了被子,手里捻了块儿薄荷糕,又就着暖乎乎的山楂茶喝。
云渺开开心心吃了多久,段桓就静静看了多久。
许是小动物的直觉,云渺察觉出不对劲,手中的糕点拐了个弯儿送到段桓嘴边。
“朕不吃。”段桓面上依旧是那副矜贵冷清的模样,嗓音却微微发沉,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缓缓探出,意欲抚摸云渺右脸。
那道松鹿纹已经淡去,红痕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段桓心头莫名升起些烦躁,手边这张脸太过白皙,还是红润些好看。
指腹滑腻温润的触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段桓情不自禁想要顺着脸侧往下滑时,云渺往后躲了躲。
嘴上还嘟嘟囔囔的,“有点儿冷,我再把被子裹紧一点。”
接着段桓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脖子都没有的蚕宝宝。
……
永靖帝将刚刚的旖旎之情压在心底,轻轻弹了下云渺的脑壳。嘴角带着些对晚辈的宠溺轻笑,却垂下眼帘神色不明。
心有所觉,亦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