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两黄金?!!”
就在季青临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就连江听白和江柠等人也是无比的吃惊。
毕竟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跟随师父行走江湖,但是从神医谷出来的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师父每遇到的每一个病人都是无偿医治的,而且之前在山河村的时候不仅免费看诊,不收药草的钱,他们甚至还把汤药熬好了,拿给那些村民们喝。
所以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他们的师父就是那悬壶问世,济世救人,不在乎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仙人。
他们的师父清冷淡雅的仿若是那山间雪,高贵透彻的像是那天上月,飘飘乎遗世而独立,浩浩乎羽化而登仙。
而现在,他们的师父竟然亲口提及了这黄白之物,甚至还说出这么庞大的一笔数字,又怎么能够让他们不惊讶呢?
只不过……他们的师父行为处事自有自己的逻辑,而且断然不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病人提出如此离谱的诊金。
说不定这姓裴的剑圣曾经还和他们的师父有过什么恩怨干戈呢,果然不亏是师兄妹,江听白江柠两人同步的双手抱胸,退到了一边,摆出一副看好戏吃瓜的样子。
两双眼眸死死的盯在裴云声的身上,恨不得将他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都观察的仔仔细细。
作为被这师徒几人压榨了一路的“小厮”,“厨子”,“打手”,“药童”……天二十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感情被这么压榨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啊?那他心里就舒坦多了。
回想起跟着这师徒几人一路上经历的种种,天二十就忍不住想要给自己鞠一把泪,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如今看到裴云声付出的比自己还要多,比自己还惨,天二十的心里面得到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他忽然觉得,就这么替师徒几人拿拿行李,顺带着在做一些活计什么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面对同一个事情,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祝衡之听到这话以后,则是整个人的神情都给绷紧了起来,他忍不住想,季青临要给剑圣裴鹿野治疗一下胳膊,就要二十万两的黄金,那给他的父亲治好体内受损的经脉,所要的银钱岂不是会更多?
毕竟,断臂再生虽然很艰难,但是曾经并不是未有过先例,可走火入魔毁掉的经脉能够治好,废掉的武功还能够重修,数千年间,江湖上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一想到到时候季青临可能会问他索要的那庞大的数字,祝衡之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他的父亲已经不是武林盟主,他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受人追捧的少主,那么多的钱,就算是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啊。
该怎么办……?
“二十万两黄金,你疯了吗?你怎么不去抢?!!!”在所有人内心思绪万千的时候,裴云声直接控制不住的吼出了声来。
此时的他再也无法维持住表面的温文尔雅,整个人变得极其的暴躁,双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青色的脉络一根根鼓起,直接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臂处,到最后又从脖颈处露了出来。
裴云声此时的心中无比的后悔,他后悔自己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把季青临请了回来,从而导致自己落到了如此进退两难的难堪境地。
在裴云声的心里面,整个裴家到最后都应该是属于他的,无论是剑圣的名号也好,裴家到处的生意也好,还是那些拜入裴家习武练功的弟子们也罢,在他的父亲废了以后,都应该是属于他的才对。
裴云声痛苦于“少主”这一个身份已经太久太久了,他已经在江湖上面闯荡了好几年,可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听说了他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的反应一声,“哦——原来你就是剑圣裴鹿野的儿子啊!”
可他根本不想做剑圣裴鹿野的儿子!
他只想要做裴云声!
他要做武艺高强,知人善用,只要有人提到,都会展露出敬佩之意的裴云声!
可有他爹的珠玉在先,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无论他取得多大的成就,别人眼中,他始终都是剑圣裴鹿野的儿子,他永远都做不成他自己。
他注定一辈子都要遮盖在他父亲的光芒之下。
他不甘,他怨恨,他痛苦……
可他没有办法……
直到这一次,他父亲遭受了旁人的暗算被砍断了一只手臂。
天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面究竟有多么的高兴。
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担心父亲的安危,也不是担心裴家的未来,而是他觉得,他终于可以摆脱父亲的光芒,独挑整个裴家的大梁,他终于可以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同时,裴云声清楚的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不能给任何一个人倾诉,而且他面上也不能够表现出任何的兴奋和喜悦,他必须悲痛,他必须难受,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天下的大夫来给他的父亲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