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报丧
离开陆府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刚到沈府门口,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也停在了沈府的大门前,车上挂了一盏白色的灯笼,写了一个黑色的丧字,正随风轻晃。
是……报丧的车?
沈玉宜下车,只见一个系着白色腰带的中年男人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沈玉宜,先是一愣,接着反应了过来,忙上前问道:“可是玉宜小姐?”
沈玉宜点了点头,在脑海中刻意搜寻了一下这张脸,发现确实没什么印象后才点了点头:“您是?”
男人忙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玉宜小姐很久没有回华安了,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老家的四叔,家里……家里的老太爷前几日夜里没了,我是来给大哥报丧的。”
华安……原主的记忆几乎全部都在沈玉宜的脑中储存着。
华安是沈太傅的老家,位于京城的西南方向,大约两天左右的车程,是沈太傅的老家,去世的那位老太爷算起来应该是沈太傅的亲叔叔,这位来报丧的四叔就是这位老太爷最小的儿子,论理,沈太傅应该是要亲自回去一趟的。
她细细想了想,忙露出一副悲伤的样子,伸手道:“四叔见谅,快些跟我进去见父亲吧。”
她带着这位华安来的四叔一路穿过庭院游廊到了正厅,请他坐好后才差人去请沈太傅,自己则索性坐在了正厅,陪他随口聊了几句。
说来也怪,这位老太爷虽然已过古稀之年,但身子一直很硬朗,怎料前几日夜里忽然生了一场急病,连大夫都没能等到就直接去了。说到这里时,这位沈四叔喝了口茶,小声嘟囔道:“这几日啊,镇上也不太平,跟招了什么东西似的。”
说话间,外面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沈太傅来了。
他一进门就急声问道:“四弟,怎么回事,三叔前阵子身体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
沈四叔又将老太爷突发急病一事从头说了一遍,两个人边说边抹眼泪,又互相安慰了半晌才停了下来。这时,沈太傅才注意到自己的二女儿一直坐在旁边老神在在地喝茶。
他登时就瞪起了眼:“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待在这里?”
沈玉宜放下茶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父亲如何打算?明日可要带我们回华安奔丧?”
沈太傅稍稍沉默了一下,接着皱眉道:“你和小侯爷的婚期已定,奔丧我和你大姐姐还有二哥哥去就行了,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吧。”
沈玉宜见他方才神色躲闪了一下,当即就来了兴趣,立刻道:“爹爹莫说笑了,这样的大事若是单单只有我不回去,那我该让家里人寒心了。”
旁边的沈四叔也适时插嘴道:“是啊,大哥,玉宜这孩子好久没回华安了,翊绪如今不在京都,玉宜回去看看也是好的。”
沈太傅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只好沉声道:“也好,那便一起回去吧。到时候避讳着点,马上就要成亲了,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要注意。”
沈玉宜面带笑容地应了下来,这才离开了正厅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刚回去就看到梅雪正一脸忧心忡忡地坐在院子里做绣活,见到她忙站了起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走到沈玉宜跟前,犹犹豫豫地问道:“小姐下月初六当真要嫁给那位了?”
沈玉宜点了点头,只听梅雪叹了口气:“若是小侯爷还是个好好的人,这倒是桩好姻缘,只是听说,陆小侯爷如今性命垂危,又人事不知,嫁过去不就是守活寡吗?搞不好还得和一只鸡拜堂。”
“…………”梅雪你可快闭嘴吧,沈玉宜忙偷偷瞧了瞧一旁陆承景的脸色,果不其然,又是那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但是那双薄而锋利的唇已经紧紧抿起,显然已经有点不爽了。
她忙拉住梅雪:“知道你担心我,陆小侯爷如今人事不省,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若是醒了呢?”
梅雪更忧愁了:“若是醒了,万一小侯爷不喜欢小姐怎么办,万一小侯爷有心上人怎么办,那小姐岂不是更委屈?”
“…………”沈玉宜真的觉得,梅雪这个想象力应该去写话本,一定可以大卖。
眼看着被妄自揣测的陆小侯爷那张脸已经越来越难看,她忙拉着梅雪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先不说这些,梅雪,明日我要跟父亲回一趟华安,你不必跟我去了,留在沈府替我等一个人。”
“什么人?”梅雪有些好奇。
“一个叫玉韬的道士,若是他来找我,不管是说了什么或者留下什么都一定要原封不动的转交给我,可好?”
“好,小姐放心。”梅雪虽然有点纳闷为什么小姐会和一个道士有来往,但还是应了下来。
沈玉宜这才放心,偌大的沈府,只有梅雪她才放心。玉韬说回五华山翻阅古籍,寻找陆承景的生魂归位之法,五华山离京都并不算远,一天就能走个来回,她此去华安少则四五天,多则七八天,必须得留个信任的人等消息才行。
翌日清晨,沈府门口就停了几辆马车和一顶轿子,沈太傅和庶出的二子沈翊岩已经骑在了马上,其后依次是沈老夫人的轿子,沈玉嫣的马车以及沈玉宜的马车。再往后就是装了众人行李物品的马车。
一行人浩浩****自南边出了京都,一路往西南方向的华安县而去。
华安县离京城有两天的路程,他们为了奔丧脚力稍快,本想着再快点,争取一日内赶到华安,却还是慢了点。
离华安还有三十里路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路难行,四叔带来的车夫看了看天色,提议道:“诸位贵人,山路难行,小人知道前面有处客栈,不若稍作歇息,明日一早就能到了。”
沈太傅纵使心里着急,可如今还带着沈老夫人,自然也只能停下来,由着这车夫带他们去往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