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与童叶见面是在某个周六的省立医院。徐嘉憶去看望他的父亲,林岸陪着他。这天医生说徐父的身体有明显好转,再待几天就能出院了,往后只需要定期来医院复查就可以了。徐嘉憶很高兴,在医院大堂等林岸去缴费的时候也哼着歌。然后他就在取药处长长的队伍里看见了童叶。童叶转身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有点过度惊吓的表情。徐嘉憶笑了,“就算是从背后拍了一下你的肩,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吧,我又不打算往你的脸上抹蛋糕。”他是被好好疼爱着长大的,所以才能想出这样可爱的假设。童叶小心翼翼地j环视了一下他的身后,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一半,“没有,只是刚才在想事情,所以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来医院干什么?生病了嘛?”“……不是,”童叶顿了顿,“来拿一些常备药。”“哦,我来看我父亲,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大概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太好了,”童叶笑了笑,很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这样你们都可以放心了。”他侧头看了看取药窗口的人群,在他前面大概还有五个人,跟后面长长的队伍相比已经不值一提了,他也是排了大半个小时才排到这里的。童叶叹了口气,他有点纠结该不该现在离开。但是很快林岸就找到了徐嘉憶。高大的alpha向这边大步走过来,童叶瞬间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应该想到的,林岸不会让徐嘉憶独自来医院的。“我好像得走了,”童叶小声地对徐嘉憶说,他声音有点急,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我突然想到家里的煤气没有关。”“哎!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约了你好几次都没有……”好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身后追他一样,童叶很快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向外走去。“童叶。”身后传来alpha的声音。童叶停住了脚步。医院里永远人满为患,他在穿梭的人群中僵立不动,感受后颈尖锐的疼痛突然拔高到了一个无法忍受的程度,然后像退潮一样留下湿冷的钝痛。半晌,他转过身去,朝着alpha微微点了点头,说,“林岸,你好。”“……所以,如果你也方便的话,可以多与嘉嘉走动一下。”林岸牵着徐嘉憶的手,对童叶说,“他很看重你这个朋友。”童叶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又抬头去看林岸的脸,似乎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于是林岸又说,“如果之前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这是我的本意,我希望你可以和嘉嘉成为朋友。”后颈的疼痛好像产生了什么连带反应,童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不是你的本意,童叶想,你希望我离徐嘉憶远远的,最好此生都不要有一个眼神的交流。但是徐嘉憶没有别的朋友,而你不能忍受他有一点点的不如意,所以你向我低头,希望我能像顺从你一样顺从他。“嗯?”徐嘉憶困惑道,“你们之前……有发生过不愉快吗?”“我回家之后再跟你说。”林岸捏了捏他的手。“童叶,”他执着地寻求一个答案,“好吗?”他这次没有用信息素压制,但是童叶的视线又落回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嘴唇颤了颤,最终说“好”。“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童叶轻声说,“我和嘉憶。”徐嘉憶果然很高兴,商量着要与他去新开的电玩城打电动。“不好意思…”童叶突然抱歉地对他笑了一下,“我可能得先回家了,我们电话联系吧,好吗?”“哦对!”徐嘉憶突然反应过来,“你家里的煤气没关!”童叶再一次对他们说再见的时候林岸才看清他的脸色,因为这时大堂的灯突然开了,光粗暴地打在他脸上,让他微微地闭了一下眼睛。明明已经开春了,天气逐渐回暖,像徐嘉憶这样爱俏的oga已经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春装,但童叶仍然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脖颈上系了带着格子的驼色羊毛围巾。林岸记得这件围巾,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他过生日的时候童叶送他的生日礼物。那时候童叶还没参加工作,身上没有什么钱,但仍然拿出自己大半年的生活费给他买了这件十分昂贵的围巾。因为林岸那时候是创业初期,需要频繁的见客户和投资人。童叶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说有势利的商人会根据对方的穿着打扮估量进行合作的可能性,只有精致且低调的衣着饰品,比如皮带、钱包和围巾,才更能博得有品味的人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