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抱着迎枕去见了宋姨娘。
宋姨娘正躺在内室的红漆千工床上,丫头就着蜜饯喂她喝药。听说顾澜来了,宋姨娘喜得忙让丫头迎了她进来。又让她坐在床沿上,与自己亲密偎贴着。
顾澜看了宋姨娘许久,忍不住眼眶微热:“我看姨娘瘦多了,是不是没吃好?那日听说你腹痛诡异,我就一直想来看看您,但是守院的婆子不让我进来。今天得了父亲的信才敢来……”
草莺和黄鹂在旁边,顾澜自然不敢喊宋姨娘“母亲”。
宋姨娘看了一眼两个站在床边的丫头,淡淡地吩咐她们:“你们先去外面看着吧,我要和二小姐说几句话。”
草莺和黄鹂面面相觑,徐妈妈交代了的,她们不能不看着宋姨娘!
顾澜冷笑:“姨娘的话都不听了,是想挨打吗?”
黄鹂连忙一笑:“二小姐息怒,奴婢们这就出去。”放下手里的药碗,拉了草莺出内室,又把门给合上了。
草莺望着关上的榆木门扇,气得直跺脚:“咱们这样做,是会被徐妈妈责怪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黄鹂拉了她的手:“……你别急,内室朝西厢房的方向有个小窗,被千工床挡着呢!咱们去那儿偷听,她们发现不了!”带着草莺转去了西厢房。拨开长得细密的黄槐丛,草莺咦了一声。
“黄鹂,你来看,这里还有个小缸呢。竟然放得这么隐蔽!”
黄鹂凑过去看,那是一个养鱼用的青花缠枝瓷缸,可不是婆子盛水用的东西。里头有些深褐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些什么。草莺凑上去闻了闻,对黄鹂说:“是药……平时咱们熬好的药,估计姨娘都不喝,全倒到这里来了……”
黄鹂也看了,嘀咕道:“你说,这些都是安胎的药,怎么姨娘不喝,偷偷倒了呢?”
草莺想起徐妈妈交代自己做的事,徐妈妈跟她说过,这是谁都不能说的。便对黄鹂说:“谁知道呢,姨娘本来就是装病的,可能是嫌药苦吧……”两个丫头不在说话,小心地挑开了窗扇,能隐隐看到二小姐侧坐在锦杌上。
顾澜先让木槿抱过迎枕给宋姨娘,跟她说:“……是女儿从回事处要来的,您近日都不能安眠,这迎枕中填了许多温和安眠的药材,能帮助您好好睡。”
自从纪氏自缢死了之后,宋姨娘睡觉都不太安稳了。纪氏死后她的生活天翻地覆,实在是让她无心应付。
宋姨娘拉着顾澜的手,低声跟她说:“……难得你还记着这些。母亲也正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母亲并没得病,不过是想见你一面,才装了腹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