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轻灵的身体轻易的绕过这些堆放的物品,一下子就窜到了芮平的面前。
芮平正在跟一张r卡交流作物的培育情况,这是个曾经在舰队里服役的后勤兵,作为一张r卡,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是对自己的工种却记忆深刻。
总有人觉得后勤兵好像就是混子,其实他们承担的工作并不低,一个成熟的舰队在役后勤兵种,不仅要通识包含军舰、飞船等机械方面的修理知识,还要掌握食材的培育,养殖和烹饪。
有的时候,他们还要参加战场做一些运输和转移的工作。总的来说,可以算是十项全能了。
所谓后勤,就是除战斗之外的所有事。
军舰上面总会遇到各种极端情况,为了保证在断绝能源的情况下,保住士兵的饭食不断供,这位后勤兵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自己培育出一种能在很苛刻的条件下生存的可食用植物,其中富含的营养足够一个成年战士吸收。
而之所以这名后勤兵仍旧籍籍无名,作为一个学历不高又没什么背景的小兵。没有人相信他的成果,甚至连派人来检验都不愿意。
哪怕这种植物在下层士兵里饱受好评,可是上面真正能够推广的人不仅不加大力度扶持,反而认为这是下等人的食物。不具备推广的价值。
真正做事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是联邦太过臃肿,阶级也已经逐渐固化,大量没什么能力的人占据觉大多数岗位。他们有意识的排挤下面的人,断绝上升渠道。
很多真正有能力的人都这样被掩盖,悄无声息的沉寂下去。
只有极少数遇到贵人的赏识,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得到提拔的机会。而这些人,真正想要做事的反而是少数,多数是趋炎附势之人。他们借此爬上高位后,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压迫底下的人。
反而是作为敌国的萨塔利发现了他的价值,而这也因此害死了他。
其实萨塔利的情况并不比联邦好多少。萨塔利的阶级歧视更加严重,只是大多数普通民众生活在人工智能的信息茧房里,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在他们几公里之外的人可能连吃一口饭都难。
芮平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她是这样想的,不能因为不确定就不走,那样永远都到不了正确的路上。总要走一走试试看才行。
她跟后勤兵聊完,女孩子已经在旁边等了有一会儿了。
她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像是有小星星。她看着芮平的眼睛里充满着崇拜,孺慕,仿佛在看她的神明。
芮平看这女孩有点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芮平还有点不好意思问她:“对了,你是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没想起来。”
女孩子脸上通红,是激动的红。她像是快要晕倒了,又努力的振作让自己不要倒下去。刚刚芮平跟后勤兵交流的时候,她就一直这么痴痴的望着。
在她的视角里,是看不到后勤兵的,于是芮平就好像在自说自话一样。但是她一点没有觉得这件事哪里怪异。
她全心全意的信仰芮平,芮平做的任何事,都是神圣的。她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我,我叫哎!”
“哎?”芮平再如何强大,此时也茫然了:“这是什么名字?”
“别人都叫我,哎。”女孩理所当然的说:“所以,我想我应该叫哎。”
芮平:“……”她看着女孩有那么片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不伤到她。
“这个名字不好听。”她最后说:“我帮你另外取一个吧?”
于是这个叫“哎”的女孩更加激动了:“我,我真的可以吗?让您,您来为我取名字。”她像是不知所措,有些被这个礼物给砸晕了头。
芮平仔细看了她一眼,女孩瘦弱的身躯,营养不良的黄色发丝,她就像根豆芽菜,让人担心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艾蒿。”她说:“艾草的另一个名字。在以前,人们认为艾草具有化灾辟邪的作用,所以会熏艾草来去晦气。”
另一方面,艾草的生命力像野草一样顽强,我想让你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是女孩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她笑容灿烂的,像太阳一样,热烈绽放,笑开了花。
似乎迫不及待的要跑出去,告诉所有人,她有了个叫做艾蒿的名字。她甚至已经跑了一半,想起来自己来这里其实另外有事情。
“有人要见您!”她说:“是从外面来的人!”
她有些小心眼的补充了一句:“请您不要信任这些人,他们是喂不饱的怪物,明明已经拥有了许多,却还想要更多。”
芮平抬起手,精神力触手把那些杂物一瞬间归位,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泥土。
这位姓刘的中年男人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以他这样的年龄,本来是不会再因为是什么人而紧张,但是这么一会儿,却有些拘束的站在那里。
他忍不住摸了摸手心,手心黏腻湿滑,他小心的把汗水抹去:“您好,也许您会感觉到突兀,但是……”
芮平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双怎样犀利的的眼睛,男人感觉自己整个都被看透了。
他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竟怔立在那里。
芮平冲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以她目前的实力,这个世界很少有东西能够瞒住她。原本是有些桀骜的少女,此时看起来反而给人一种包容万物的随和。
她的笑容极好的安抚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手足无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