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光是“看着”也就算了,偏偏由接触到人体的这片毒瘴开始延伸,她竟是被一次次切身拉进了那些场景中。
好像有一道充满恶意的声音反复强迫她站在选择路口,而这个时候,无论岁杳试图做什么,改变什么,最后的结局无一不是最为惨烈的那个。
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改变不了。
只是一次次再被捂住口舌,眼看着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惨痛命运。
“……”
岁杳再一次从毒瘴中睁开眼睛,她皮肤上还残留着潮湿阴冷的食腐植物触觉,视线也因为长时间待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中,导致一时眼球有轻微刺痛感。
现在想想,她其实也能差不多理解那个时候,陆枢行被驱逐至思过崖底待了整整四十九天的感受。
仅仅是半个时辰都已经把人逼到这个地步,四十九天,如果她是陆枢行的话她也得当场变异。
腾云术在这片到处都笼罩着毒雾的山地失去作用,那把狠狠伤她的小铁疙瘩蛋也早就四分五裂不知掉到了哪里,岁杳现在想要自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爬上这片崖壁。
只有脱离底层范围,爬到思过崖中段的部分,她才有办法向宗门发信号。不然就算五行峰的长老亲自下来找她,也得在遍地毒瘴的最底层晕好一会。
岁杳短暂调整了一会呼吸,轻声道:
【可惜我根本就不在乎。】
一个简单的心理暗示。
以她现在的修为若说想要抵抗禁区的迷障,完全是痴人说梦,所以岁杳只能换一种方式,诅咒自己下达暗示。
至少,这样她在以一个不太好看的姿势挂在悬崖峭壁上的时候,无处不在的毒雾就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背刺她,从而掉下悬崖了。
岁杳咬着牙关在漫天迷障中艰难爬行着,隔着层包上去的布料,指节部分还是被尖锐岩石磨出了血迹,她统统咬牙忍下,只是不断地向上攀爬。
越发浓烈的雾气笼罩上她的身型。
“陆枢行”突然凭空出现在身边一块凸起的乱石上,不是那个翩翩君子陆师兄,而是后期的丑鬼魔头。
他披着一身黑袍,以那双血色的眼睛望过来。
“世界是翻手覆灭的蚁丘,世人是脆弱丑陋的蝼蚁,呵……可我呢?背负着这世间最丑恶真相与污秽的我,又是个什么东西?”
岁杳:“哦,那你别活。”
陆枢行:“……”
魔头哽了一下,又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消失在视野。
下一秒,再显现出来的却是洛少梁的脸。
洛少梁瘫坐在五行峰后山长夜难明的黑暗中,他右边肩膀的不规则截断面疯狂向外渗着血水,被活生生撕扯下来的断臂躺在一边。
“你明明能救我。”
娃娃脸少年哑声道:“都是你的错!你害死我们所有人,如今我前途尽毁,彻底沦为一介废人!”
岁杳:“嗯嗯,我又不是你娘,关我屁事。”
洛少梁:“……”
很快,少年的面目也消散在雾瘴中。
“呦,我当是谁呢?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