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沉,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可醒来却什么都记不起。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是被冻醒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不见一点光亮。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程半梨手指在旁边摸索了半天,才终于在沙发缝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她点亮手机,被屏幕的亮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缓了缓神,勉强眯着眼睛去看消息。有几条来自程志的未接电话。还有秦燃的消息。程半梨没理未接电话,直接点开秦燃的消息,发现是下午的时候发过来的。秦燃:【结束了吗?】隔了很久,半小时前又发来一条:【在忙吗?】程半梨忍着头疼,从沙发上坐起来,慢吞吞地打字回复:【不小心睡着了。犯困jpg】秦燃秒回:【你在哪睡的?】他知道她去参加婚礼了。程半梨:【休息室呀,这里的沙发还挺软的,我睡了个超级香的觉。】秦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用力盯着手机上的消息。她从下午开始不回消息,直到现在,说明起码睡了整整一下午。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去找她吗?秦燃:【有没有吃东西?饿不饿?】程半梨:【不饿啦,我吃了好多蛋糕。】和秦燃发着消息,程半梨从沙发上下去,拉开门走出了休息室。她打了个哈欠,前往婚礼会场。一路上四周都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动静,完全不复白天的热闹。她已经猜到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走。耳边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走廊灯光明亮,华丽而空旷。来到一扇金色的豪华大门前,程半梨停住脚步,用力推开了大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婚礼现场,红毯上铺满了花瓣。现场还留了很多人,但不是来参加婚礼的人,而是酒店的服务员,他们正在打扫会场。猝不及防看到程半梨过来,有个服务员扯着桌布,看向她问道:“你好,请问您是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吗?”程半梨快速扫视一圈,除了服务员统一的制服以外,她没看到穿其他衣服的人。明明已经在心里对这个结果有过预设,但当真的看到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尖锐的疼。程半梨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站在大门正中央,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说完,她低着头,转身离开。程半梨走出酒店,城市霓虹璀璨,夜景繁华,街上车流稀疏,大部分人都在家欢欢喜喜地过年。在路边站了很久,她才终于拦到一辆车。她没再回程家,直接回了星湖湾。虽然家里没有其他人,但她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想面对那些所谓的亲人。秦燃的问题都被程半梨搪塞过去,她说自己见到家人,后来说自己已经回到家了,准备休息。她自认为回答得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异样。程半梨后来又接到程志的电话,她刚接起来,那边程志的训斥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程半梨你都多大了还不知道懂事?今天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你非要因为你自己心情不好,就让所有人都受你影响是不是?”陈君雅在一旁帮腔,“板栗,你爸只是太担心你了,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程志继续说:“我也不是非要求着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你要是不想来可以不来,你来了还非要搞失踪这一出,让所有人为你担心,你觉得合适吗?大家都开开心心地过年,只有你不停地闹别扭,不合群,非要所有人都迁就你是不是?”程半梨连吵都不想和他们吵,只平静地说了句:“我就在隔壁休息室睡觉,你们这么担心我,怎么没一个人发现呢。”婚礼现场那么多人,只要他们有心去问一问,很快就能知道她去了哪里。可她睡了那么久都没人发现。既然根本就不关心,何必假惺惺地打来电话。说完程半梨就挂断了电话,把程志的新号码拉进黑名单。她后仰躺进沙发,望着头顶的吊灯发呆。光圈周围渐渐浮现出朦胧的光晕,像是蒙了一层罩子,也像是隔了一层水膜。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程半梨又一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深陷往昔的梦境中难以逃脱。过了很久程半梨再次醒来,睁开眼,客厅的灯不知何时被人关掉,只开着玄关处一盏昏黄的壁灯。是她后来关上的灯吗?记不太清了。程半梨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张薄毯,从胸口一直盖到脚,薄毯每一角都被人细心地掖好,没露出一点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