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夜凛脚步顿了顿,“但是,我想她现在,或许会为了你而赌一回。”
白皎伸出右手,用力地拍了拍夜凛的肩膀,“我们都来赌一次吧。”
夜凛望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推开病房的门,推着夜梦走了进去,“你爸妈不还在等你吗?赶紧回去吧,小梦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行。”白皎冲他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路上他把夹在腋窝下的牛皮纸袋打开,里面只有几个证件样子的东西,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粗硬的黑色字体写着一句话,你的过去不再是你。
60、
顾君浩看着哭丧着一张脸从董事长办公室走出来的小助理,伸手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助理看着顾君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犹豫着道:“副董,若您没有急事就不要打扰董事长了。”其实她更想说得是,就算下一秒世界要毁灭了,你走进去之前也要想清楚了。
顾君浩见状格外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比了个放心,我知道的手势就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简单的‘进’字。
顾君浩看着小助理仿佛送别英雄一样的眼神,有些无奈。
推开门,就看见徐子言坐在那张大的过分的红木办公桌后,手边堆着一沓前段时间拉下来的文件,徐子言正低着头,皱着眉毛的看着手头的文件。
顾君浩看着他好半天突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明明进来之前想好了一大堆想说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进来之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样看起来其实徐子言和以前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工作起来就是一个机器打造的不知疲惫的狂人,在公司的形象永远都是那种商界精英的样子,脸上永远都是完美却疏离的笑。
自从那个人走后,顾君浩知道他变了,连以前那些偶尔露出的笑都不见了,徐子言那张脸就变成了宛如雕塑一样好看却毫无生命力的冰山脸。
“没事的话就出去。”徐子言翻过文件的一页,连抬头都没有,“出去关门。”
“我……”顾君浩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现在好像全无用武之地。
徐子言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动作甚至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可是围绕着他几米的范围之内连空气都似乎打上了一个拒绝接触的隔离层标签。
明明很近,却像是硬生生被分割成两个世界的空间。
顾君浩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跑到了徐子言的面前把他眼前的文件夺走,‘啪’地一声放到了一边,然后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徐子言抬起头,漆黑的星眸毫无笑意,幽深漩涡一般引着别人在他黑色的世界中堕落,那双眼睛静静地盯着顾君浩,尚未开口,顾君浩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心惊。
好半天,徐子言才慢道:“你想我是什么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天天痛哭流泪然后借酒浇愁醉生梦死的抱怨命运,从此一蹶不振?”
“你觉得你现在跟那样有什么本质区别吗?”顾君浩压住内心的不安,有些愤怒地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天天跟个死人一样,拿一大堆工作压迫自己。我怕你最后伤心死不去就变成报纸头条了,it新贵徐子言过劳死,多么轰动!多么有噱头!”
徐子言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缩了一下,“不劳你费心。”
顾君浩跑到一旁的休息室拿来一面镜子,放在了徐子言面前,“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然后想想你到底在干什么!”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临门的时候背着徐子言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用力地关上门。
徐子言看着镜子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自己,不由得疲惫地闭上眼睛靠着真皮椅背,用手背挡在额前阻隔了落地窗折射进来有些耀眼的光芒,长长的黑色浓密的睫毛有些微颤。
“我认识的徐子言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顾君浩临出门前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起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每一天开着车在这个城市兜着,频繁地换着不同的酒店入住,一家比一家奢华,却一天比一天茫然,心也越来越空。
再也没有回过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再也没有去过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连曾经和他一起看过的风景都不敢再看。
这样小心翼翼地远离有他的记忆,把他封存在记忆的深处,似是拉了一条红色的警戒线,不敢轻易触碰。
是了,自从白皎不在后,他居然连梦一梦他都不敢。
每一天的梦都一样,他的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巨大的黑暗,而他每一次都独自一人穿越这庞大而可惧的黑色遗迹。
徐子言轻叹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拿过被顾君浩放到一边的报表,一项接一项地认真检阅着。
原谅他的懦弱,因为唯有这样,他才不会在对他的思念中崩溃。
也唯有这样,徐子言突然放下笔,摸了摸桌子旁那个密码锁锁着的抽屉,他才能全力以赴,让每一个该付出代价的人……瞳孔倏然收缩,付出应付的代价。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徐子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显示屏的提示,一条新短信。
徐子言打开短信,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黎叔……”
“对,我今天中午回去吃饭。”
“是的,大概十二点半左右的样子,嗯,好,到时候见。”
徐子言挂了电话闭着眼睛靠着椅子,握紧手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