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苏淮生和林芮推了英国的画展,连夜乘飞机赶回来。
苏绽当时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坚称眼前的两个人不是他的爸爸妈妈,而是阿姨和医生联手捏出来的假人,并且有理有据地说爸爸妈妈不打算要他了。
苏淮生没忍住笑出声音,苏绽在病床上哭得更加大声,“我就说他不是我爸爸吧!”
站在旁边的阿姨和问询而来的医生护士满头黑线,都拿眼前的小孩子没办法,最后还是林芮出面,轻柔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他哄着苏绽抬手,顺着去摸自己的五官,一开始摸到的就是眉毛。
林芮说:“绽绽的眼睛像爸爸,但眉毛像妈妈,你摸一摸妈妈的眉毛,看看是不是假的?”
白白净净的小少爷就瘪了嘴,哭得眼睛通红含着泪花,不情不愿地说:“不是”。
“那我就是妈妈呀~”
苏绽总算愿意承认自己是觉得委屈,瘪着小嘴眼泪汪汪地趴到林芮身上,在妈妈怀里哼哼唧唧地哭了好一会儿,小孩子的天性暴露无遗。
事后很长时间,只要林芮和苏淮生出远门回家,苏绽总会第一时间扑上去摸林芮的眉毛。
这个习惯直到苏绽上了小学才渐渐改掉。
舅舅看见苏绽安安静静站在棺椁前的样子,没说话,给了主持人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果断开始念追悼词。
原本应该哀婉悲怆的句子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语速,无人提出异议,似乎所有人都想要加快这场追悼会的进程。
林芮的死是个意外,苏淮生却是自杀,晚一分钟都会加大有人来闹事的可能。
追悼词很快念唱完毕,一众亲友对着两樽遗体鞠躬告别,苏绽却仍然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舅妈拽了拽他,“绽绽?”
苏绽没有反应,工作人员就要将人送进火化室,棺椁被推动的时候,苏绽也突然动了。
他伸手牢牢地攀住棺椁,眼泪夺狂而下,凄厉的哭声在会场里显得空旷而又刺耳。
“不要,爸,妈!”
“我是绽绽!”
他来来回回地叫“爸爸”和“妈妈”,来来回回地重复自己是苏绽,不是捏出来的假人,是他们的儿子。
但他的父母却没有醒过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追债闹事的人果然找了过来,舅舅不得不出面周旋,殡仪馆里乱作一团,苏绽悲伤过度,最终晕倒在舅妈怀里。
他在重度晕厥当中被匆忙带离椿城。
手机、电脑、证件、包括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被迫落在那幢别墅了,而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