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终于知道如何归纳自己母亲的行为了:恋爱脑。
三个字是如此的通俗,却如此的精辟。
她还记得,母亲不受父亲喜爱。
母亲长相只能说清秀,比起后院里的环肥燕瘦,就是珍珠里的鱼目。
她就是遗传了母亲的长相,不能说丑,也不是多漂亮。
小时候,她总是在自己耳边抱怨父亲这不好、那不好。
说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操持的,我真的累啊。”
“你阿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人都虚了,我还得给他熬药膳进补。”
“那火一盯就是几个时辰,你娘我是真的累呀,你阿耶一点儿都不会心疼人。”
小时候的芳妃还不懂,天真的心疼着操劳的母亲,劝她:
“累就不给他熬了呀,再不行让下人盯着,哪里需要娘亲自盯火候?”
张夫人却说:“我不管他谁还管他?”
“他离了我的照顾,身子虚了怎么办?”
芳妃还傻傻的劝着:“虚了之后正好就没办法出去惹什么花草了呀,不好吗?”
张夫人听候却话锋一转:“你这孩子,那是你阿耶,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芳妃不明白:“不是阿娘先抱怨的吗?”
没隔几天,张夫人又向女儿抱怨,哭着:“阿耶对阿娘不好,他竟然打阿娘。”
芳妃心疼自己娘,劝她:“阿娘,你和他和离吧。”
“以后芳儿照顾你,永远孝顺阿娘。我们不理那个男人了。”
没想到,阿娘却转头告诉了父亲。
她永远记得她得意洋洋的表情。
“知道吗?你女儿都说你对我不好,不配被我照顾,劝我们和离呢!”
“但是我对你多好,无论怎么说都不肯,你现在知道该珍惜我了吧?”
“知道谁才爱你了吧?”
张父拍案而起。
“什么!”
陡然站起来向她逼近的父亲像个怪物,那是芳妃一辈子的童年阴影。
是她第一次体验到张家的家法。
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围着她,看她被打得一背上都是血,皮开肉绽。
母亲虽然在劝,却被父亲一句:“再拦信不信我休了你。”
她就退了回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那时候芳妃懂了,一切不以和离为目的的抱怨,都是秀恩爱。
祝他们锁死,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但当芳妃及笄以后,这夫妻俩竟然想把她嫁给一个得了花柳病的纨绔子弟。
就为了给张老大一份仕途。
笑话,那个读书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货色,连字都不一定认得全。
能有什么仕途?
她那个软弱的母亲嘴上说着心疼她,却是一句都不敢反对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