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离瞥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暗芒,道:“我不想杀你,你可以走了。”
西门吹雪的脚却动也不动,眼睛里出现狂热的火焰:“朝闻道,夕死可以。我不怕死,我只怕不是死在利剑之下。”
剑离却再低下头喝酒,瞧也不瞧他一眼:“我是喜欢杀人,但我从不杀无聊之人。那乐趣不过和劈一块木头差不多。”
他竟将西门吹雪的剑贬得一文不值。
在场的人无不悚然。
西门吹雪在江湖中已是位列前茅的顶尖高手。死在他那绝世孤高的剑下的江湖名宿,已经数都数不清。
若是西门吹雪的剑都算无聊,那世上还有谁敢说自己的剑法有些意趣呢?
西门吹雪也不禁变了脸色。
寒风如利掌,乱把木叶揉碎。此时虽有大风刮过,空气却比万斤钢铁还沉重。
众人只觉得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已绷到最紧。这时候哪怕一滴水落下,顷刻间都能触发雷霆万钧,卷起惊天骇浪。
剑离依然神色自若,轻描淡写道:“手中有剑,不如心中有剑。心中有剑,不如人剑合一,人剑两忘。有朝一日,你若能抵达如此境界,再来找我。”
西门吹雪如遭雷击般木立。
话罢,剑离径直从西门吹雪走过,两指在独孤一鹤周身大穴处轻轻一点。
独孤一鹤本已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此时被他这么一点,呼吸竟平稳许多,脸色也已不再那么惨白。
陆小凤道:“阁下是独孤掌门的朋友?”
剑离冷笑道:“朋友?我平生只交敌人,从不交朋友。”
陆小凤想,紫君如果是一座冰山,也一定是一座身上插满尖锥的冰山,任何人落到这样的冰锥之上,非死即伤。
“你救他。只不过因为他是你的敌人。”
一旁的花满楼虽然眼瞎却心如明镜,看得比众人都透彻,出声道:“在紫君看来,敌人的命自然只能死在你的手上。”
独孤一鹤明面上是峨眉派掌门人,实际上背地里却是青衣楼第一楼的主人。紫君灭了青衣楼过半势力,已与青衣楼结成生死宿怨。
如今紫君来寻仇,也不稀奇。
剑离微微笑起来。鸦黑的睫羽垂下来,纤长纤细,似柳枝柔柔地在月光里荡漾。
眉间那点郁郁的冷色消融不见,舒展开来。看上去分外柔软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