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龄走到谢浔之身边,没有看他,眼眸静静垂着。距离很近,谢浔之能看见耳针穿过她细小的耳孔。
“新人吃糖水!一辈子幸福恩爱,甜甜蜜蜜!”
谢浔之接过喜碗,吃了一个汤圆,随后舀一勺,喂到易思龄唇边。
易思龄这才不得不看他一眼。这一眼让谢浔之形容不出来,像是嗔怪,像是撒娇,又像是羞恼。
他想问一句,聘礼满不满意,但没问。
不满意她大概看都不会看他。
“哟,今天开始就是准新娘了,害羞什么啊,快把汤圆吃了!”
一旁有人起哄,催促。
易思龄轻微地嘟了下唇瓣,到底张开,很优雅地吃下这一颗软糯甜蜜的汤圆。红糖芝麻馅在舌尖融化。
接下来的流程,两人要在婚书上按手印。倒是挺像卖身契,易思龄觉得很好笑。婚书放在盒子里,由谢温宁端过来。
红色织锦卷轴展开,拓着一行行遒劲又整齐的字,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易思龄小声赞叹:“这手字真漂亮。”
谢浔之看了看她,在一片吹拉弹奏的热闹声中说:“我写的。”
易思龄:“……”
她轻轻瞪他一眼,又没问他。
谢浔之唇角抬了抬,手指去沾印泥,随后按在落款人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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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之三个字之下。没有犹豫,很利落,但也不算特别激动,只是慢条斯理地按下手印,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做完这一切,他温沉的目光落在易思龄身上,比她高,因此目光是淋下来的,和风细雨般温煦,但易思龄知道,他温和归温和,是有脾气的,也是有棱角的。
但他没有真正生气过。他的棱角到底有多割手,底线到底在哪,她没试到过。
就是到了这一刻,她对他还是知之甚少。她对他的了解,怕是只有他这个人的十分之一,尚未到。
真嫁啊?易思龄。
思绪莫名离奇起来,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神了。人总是喜欢在临到终点的最后一刻犹豫,徘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奇怪的很。
谢浔之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不知她如此失魂是想什么,以为她还有任何顾虑,无奈叹气,只能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那方龙泉印泥旁。
微俯身,和她贴得很紧,高大的体格好似笼着她,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你再犹豫,我会很没面子。”
他语气如此温柔,令她颤栗,但动作是不容置喙地,强势地,握住她的手指,深深印下去。
易思龄看着那两枚鲜红的手指印,后知后觉,猛地抬头去看他,头上的步摇金珠伶仃作响,像极了一朵人间富贵花。
人人都欢喜。
谢浔之微笑,一如既往难探深浅,只说:“百年好合,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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