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水中的灯光逐渐远去,云依依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身想和陆成说什么,却忽然与河边一位中年妇人对视上了双眼。
“希望砚儿能够平安归来,早日回到自己身边。”
听到这句话,以为那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思念。云依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刚才写下的愿望中,便是希望自家哥哥能够早日完成学业,回到家中。
云家男儿多深情,云天霸半生只有云母一位妻子,两人膝下有两个孩子,云凡凡和云依依。云凡凡今年十七,十二岁那年便送去了云母娘家那边。
云母原名陈美娟,家里世代以教书育人为责任,祖上曾开了一家山麓书院,陈家上下皆以读书为目标,可陈家祖训曾说,陈家男儿不能入仕途。
因此陈家儿郎考上功名后便拒绝了官位进入书院里当先生。而山麓书院经历了世世代代的发展,现如今已成为了天下第一书院。
“小姐。”陆成看着云依依晃神的模样,轻声叫着。周围的人放了莲灯便开始散去,河边早已空落落的,没什么人影。
云依依回过神来,对着陆成歉意一笑。两人慢慢的回程,走到云府前,陆成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唇。
“陆大哥,今晚我玩的很开心,我便进去了,你早点回去罢。”
“等等。”
陆成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去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从怀中摸出了一支玉簪,放到了云依依手中。
“这是送给小姐花神节的礼物,小姐莫要嫌弃。”说完,便转身大步向一旁的四合院走去,血红的耳朵和滚烫的胸膛说明了此刻陆成心中的不平静。
云依依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这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簪子。因为一直放在怀中的缘故,玉簪有着丝丝温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莹光。
咬了咬嘴唇,云依依看了看云府旁那四合院紧闭的大门,转身往府内走去。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少女白嫩的脸颊早已一片殷红。
直到那道聘婷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成这才收回视线,阖上双眼,靠在墙边放松了身体。
云依依向自己屋子走去,府内灯火通明。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屋檐下取着花灯,看到云依依回来,脸上泛起欣喜的神色,直直的朝那儿奔去:“小姐!”
捏着手中的玉簪,云依依埋头快速的走着,听到这声音,这才抬起了头,露出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
“桂香?”看清楚朝自己奔来的人,云依依睁大了杏眼,等那人跑到自己面前来,这才回过神,“桂香,你回来了!”
拉住面前人的手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不同,从昨儿开始萦绕在心头的担忧这才在此刻消散。
主仆二人携手走进屋子,云依依拉着桂香坐在桌边,细细询问着那事儿是否解决,可有受什么委屈。
看着小姐眼底透露着担忧的神色,桂香心头一暖,想到自家的亲人对她弃如敝履的模样,两相对比,为自己逃离了那个家而感到庆幸。
桂香回到家中,哥哥怕被赌坊的人追债上门,早就跑去狐朋狗友家借宿,嫂嫂也带着侄子回了娘家,称着要和离。独留父母二人守在快要被赌坊收去的房子里。
二老看着桂香带着包袱归来,眼底满是激动,嘘寒问暖的倒是让桂香好一顿感动。
直到上了饭桌,两位老人便开始劝说自己答应哥哥的请求,等自己去了赌坊里头,那追债的也不会再来了,更或者桂香能有个好运气,被赌坊里的哪位贵人看上,他们家也算是傍上了个有钱女婿。
听到这话的桂香心底更是感到悲凉,为了自己的儿子便能够卖掉自己的女儿,这便是为人父母吗?
两老没有在意女儿的脸色变得难看,还在继续吐着苦水。说什么家里钱又不够开支了,如果桂香手里还有什么积蓄,不如拿出来给大哥用,反正女孩子家进了赌坊,也没有什么需要用到钱财的地方。
等桂香回房,憋在心中的委屈这才释放出来,擦了擦泪水,想到陆捕头的交代,稳了稳心神。
第二天一早,得知桂香回家的大哥便屁颠屁颠的从朋友家往回赶。没曾想被专门在家门外等待的赌坊的人逮了个正着。陆成以捕头的身份出现,说桂香大哥涉嫌违法买卖人口,要抓去衙门审问。
那大哥性格懦弱,欺软怕硬,一见到衙门里的人便什么都招了,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买卖人口,把捕快带来的契纸都签了。从此以后,那桂香大哥便连人带房都压给了赌坊,除非还够银子,不然一辈子都得待在赌坊做事。
桂香也因此和大哥断绝了关系,拿着包袱跟着秦捕快回到了云府,自此以后,除了给父母赡养钱,其他的就算一个铜板也不会拿出。
秦宣看着跟在身后沉默的少女,不过是比县令家的小姐大上两岁,便受家人如此欺辱,不由得出口安慰:“莫要怕,进了那赌坊,老大会找人好好教训那小子。”
似乎是觉得对一个姑娘家说这话有些不妥,秦宣咳了两声,连忙补充道:“待在小姐家做事也是极好的,县令大人一家都和善,不会亏待你。”
本来以为那姑娘不会回应,没想到说到这,桂香却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大人一家是极好的,小姐也是极好的,但是她不能因为陆捕头救了她,便……
走到云府,桂香站住了身子,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秦捕快,陆捕头此次恩情,桂香没齿难忘,以后便有何事帮忙,定当竭尽全力。”说完顿了顿,“可若是陆捕头因为此时让我帮他接近小姐,此事万万不能,须陆捕头自行其力。”说完便朝云府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