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坐在窗边,其实看不分明,只是团固一团影子,屋中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影子,她们不说不动,矗立着。
没一个人出声,所有人等在她醒来。
永秀惶然撑起身来,隔着帘幄一切都昏黄晦暗,她良久才能出声来:“我姨娘是不是…是不是姐姐要她…“
姨娘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姐姐要她死的?
容老夫人伸出手指碟了碟桌上的茶盐,方才太烫,这会儿茶温正好,
她托起茶盐饮上一口。
永秀还没说完就回过神来,不可能的,连把姨娘关起来都是爹做的主,姐姐怎会有办法让姨娘死?
想到“死“字,永秀浑身打颤,力气又似被抽走,软在床上起不了身。
容老夫人搁下手中茶盐,白瓷轻碟桌面,屋中人尽数退了出去。
“不是三丫头,也不是定则。“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床樵边,
永秀只觉眼前黑影越逼越近,床前薄帘猛地拉开,光直直照在她的脸上。
容寅在祠堂中长路不起,外头又出了这样的事,楚氏想带朝华回自己院中歌一夜。
朝华望着雨丝烟幕:“大伯母,我想我娘。“
此时此刻,她只想见她娘。
楚氏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放她去,干脆道:“我送你回去,放心,我只送到门边,看着你进门。“
朝华坐上马车,楚氏回头一望,就见沈聿并没走,他租的那辆马车还停在容家门前。
她们的车一动,沈聿的马车就跟着动了。
朝华也不知看没看见,她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面向着车帘,风不时卷起帘布,雨丝觐进车内,打湿了朝华的脸。
楚氏时不时望一眼车外,沈聿的马车一直跟着。
直到快到别苑门前,那辆车远远停住了,目送她们的马车停到别苑门口。
朝华一字未出,将要下车之际,楚氏叫住了她:“朝朝!“
朝华扭过脸来,楚氏望着她的脸,艰难开口道:“永秀的笑礼取消了,
她跟叶家的婚事也不可能了…“
楚氏的话还未说完,朝华便出声打断:“大伯母,我不想知道这些。“
永秀的及筠办不办,叶家的婚事成不成,都与她无关,她本来就不关心这些。
楚氏闻言,忍不住鼻酸,她是想让朝华心中能好受些的,可朝华又怎
会因为这些事觉得好受?
“大伯母,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的。“朝华冲着楚氏点了点头。
掀起车帘,走进雨幕中。
芸苓甘棠跟在后头,芸苓早在老宅就哭得泣不成声,这会儿看见沈公子的马车停在转角,死死咬住嘴唇才能不哭出声来。
甘棠比芸苓强些,她扶住朝华的胳膊,哽声道:“姑娘要是站不住,就在我身上靠一靠罢。“
朝华缓步绕过廊阈亭台,轻轻抚开了甘棠的手:“我站得住。“
物自有其容,独木谓之华,娘希望生女如参天木,她又怎么会站不住。
滞缨阎院中点了一排兔儿灯,兔子肚皮上的吉祥纹样全是真娘亲手画的,她偷偷画了好几天,就等着画全了点起来给阿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