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楼终于忍不住嘲讽凌翌一句:“凌公子身在锦绣堆,自然不知道下面这些事。这些年白玉京都有从外门来的修士。出身不好的想入白玉京,只有从外门走这一个路径。”
凌翌吞下了反驳声。
他从来都不知道琼州以外的事,人在天地间就是那么渺小的一粟。他好像又觉得这辈子只会舞刀弄枪,根本就不够。
人活一辈子怎么都是活,可就这么漫长无意义地度过一生能叫活?
凌翌和谢危楼缓缓来到白玉京殿前。他抬头望向巍峨的公宇,塔间白色的光落在他眼底,唤醒了他陈旧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带他来过这里。
凌翌的记忆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穿的都是墨色的衣衫,腰上缀着莲花禁步,手里牵着一个男孩,这男儿郎身上也是墨色的衣衫,面色和他父亲一样如出一辙,分明是一张孩子脸,却不爱笑。腰上早早挂了佩剑,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来,重光,见见长逍。”
“阿爹,这个人是谁?”
凌翌站在父亲身边,他面上带了笑,躲在父亲身后,远远看着谢危楼,这个人惯是板着面孔,他可不喜欢。他阿爹总是很疼爱他,揉了揉他头顶,道:“和他去玩儿吧。”
反正铁着脸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冰块,也不知道能不能玩起来。
凌翌站在谢危楼身后,拍了拍他手里的佩剑,反问道:“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呢?”
谢危楼收了手里的剑,回身冷道:“你别乱动。”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凌翌故作惊恐道:“啊呀,爹啊,爹……”他故意哭了起来,手擦在眼下,弯起来,对着谢危楼笑盈盈地笑。
两个大人还没讲一会儿,只能各自低头,把孩子带在身边。
谢危楼父亲先致歉道:“犬子不教。”
谢危楼没有辩解,他拧眉看向凌翌,道:“父亲,我没做什么。”
凌翌躲在父亲身后,越哭越伤心。
他阿爹倒是看不下去了,致歉道:“这孩子从小就爱胡闹,是我们的不是……”
事后,凌翌又探出半个脑袋,看谢危楼挨骂,他弯起眼睛,眨了眨,朝谢危楼看了会儿。
虽然事后,他自己屁股上挨少没挨父亲的打,凌翌朝谢危楼望去,对上谢危楼眼底的寒光,他又望了会儿,果然发现在那双眼睛的寒光之下,泛出了些许疑惑。
谢危楼拧眉反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凌翌:“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你还记得多少?”
谢危楼收回视线,冷笑道:“不劳凌公子牵挂,我晨起挥剑三百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