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冷静的气质跟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简直不像一个生长在京城的大家闺秀,更像是经历过无数战场、见过更惨烈生死的将领。“付大人,不知道先前那群歹人会不会杀回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眼看他们留在山谷外的那辆马车也被牵了回来,没有被仓皇退走的马匪所毁,风珉对付鼎臣提出了尽快离开的建议。付鼎臣点了点头。他此行带着家眷前往旧京赴任,没有选择走更快的水路,而是走了陆路,就是想要顺路去离这里最近的县城——云山县,见一见在那里当县令的弟子。既然知晓风珉跟陈松意的目的地是去江南,正好也是走这个方向,于是两边人马便正好结伴而行,也好防备那些匪徒再杀回来。付家的护卫里有受伤的,也有身死的,被他们围在当中的三辆马车倒是保存完好。付大人腾出了两辆马车,而陈松意跟小莲也坐到了付夫人的马车上,两辆马车装伤者,一辆马车装死者。山谷中停留的车队总算集结完毕,再次启程。付鼎臣也骑上了一匹马,与风珉同行,没有听护卫的劝告,再回到马车里去。护卫头领还要再劝,这位能臣便叹息一声,道:“今日这些流寇毫无疑问是冲着我来的,方才被小侯爷带领你们击退,一时间不可能再卷土重来。若是真的再来,那必然不会再次失手,我就是躲在马车里,又跟骑在马上有什么区别呢?”闻言,护卫头领终于不再劝。车队开始向前移动,陈松意坐在车窗边的位置,伸手微微掀开了帘子。她看着跟风珉并行的清矍身影,见付鼎臣与他亲切交谈。风珉今日所展现出来的勇毅果决,与他平日风品完全不相符,颇有他父亲忠勇侯之风,付鼎臣虽刚遭受一场劫杀,此刻御马行在他身旁,却依旧沉稳。风珉在这样的能臣名士面前也没有丝毫纨绔做派,付鼎臣所问,他皆一一妥当地回答了,只是精神仍旧保持着警戒。陈松意看到他的手一刻也没有从刀把上离开。直到进入了云山县地界,他警戒绷直的背才稍稍放松。云山县。县城外,杨柳亭。云山县县令袁明正携夫人、县衙官差,以及云山县的员外、学子、豪商引颈望着前方。付大人的车驾应该在半个时辰前就到了,可是现在官道上还没有人影。袁夫人看向夫君略带焦躁的脸,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望他沉住气。袁明正要点头,就见到前方官道上出现了马车的影子,接着是“咄咄”的马蹄声。穿着县令官袍的他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激动神色:“来了!老师来了……”“付大人来了?!”在他身旁,那些听到风声,跟着一起过来迎接的云山县员外、富商也忍不住面露欣喜,而那些学子则是紧张地检查自己的衣着,生怕有什么差错,失礼于付大人。眼看车队越来越近,袁明也忍不住出了亭子,来到路边,要在官道旁直接迎接自己的恩师。可是当他看清这支车队身上带着的损伤,鼻中捕捉到马车里隐隐飘出的血腥气时,他的神色猛地变了。“老师!”
众人就听他们这位年轻但沉稳的县令失去镇定地喊出了声,不由得面露错愕。短暂的怔忪后,他们也纷纷朝着官道走了过来。“鉴之。”失去镇定的袁明原本在疯狂搜索恩师的影子,不知哪辆马车坐的才是他,结果听见恩师熟悉的声音叫自己,他顿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自己的恩师就骑在马上,周身完好无损,袁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这是怎么回事?”“付大人的车队……这、怎么会变成这样?”此时,他身后迎来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这支车队的惨状。不过听见马上那个年近五十、容貌清矍的男子叫袁县令的字,知道这就是付大人,他没有事,他们才纷纷把心落回了肚子里。然后,众人便在路边向着这位当朝尚书齐整地行礼道:“见过付大人。”付鼎臣手握缰绳,另一手微微抬起:“诸位不必多礼。”袁明镇定下来以后,已经将这几辆马车跟护卫身上的损伤都清晰地看在了眼中。他清楚地记得恩师写来的信上说着,他离开京城时,队伍中共有护卫三十人,而眼下现在只剩不到二十。除此之外,队伍中还多出来的七人七骑。这七人七骑与付家的护卫气质不同,其中尤以跟付鼎臣并肩齐行的风珉最为显眼。袁明不像他的恩师,能够一眼就能认出风珉忠勇侯之子的身份,但也猜到这个年轻公子必定非富即贵,只是不知为何会跟自己的恩师同行,也不知他们先前是遭遇了什么人的袭击。在袁明心中如同猫抓,恨不得马上问清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跟云山县众人见过礼的付鼎臣已经看向了他,对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点了点头,说道:“进县城再说。”袁明立刻应了一声:“是,老师。”然后便让自己带来的衙役回去开道,尽快疏散人群,好畅通无阻地接恩师一行到县衙中去。那些原本跟着一起来迎,还在云山县城最好的酒楼里置办了酒席的员外豪商大眼瞪小眼。袁县令手下得力的捕头正挡在他们面前,对着他们道:“不好意思了,诸位老爷,今日云香楼的洗尘宴,我们大人怕是去不了了。”众人忙连声说着“无碍”,那洗尘宴本来就是为了接待尚书大人才办的,他袁县令来不来关系不大,现在麻烦的是付大人不可能与宴,也不大可能接见他们了。让人去把原本定下的酒席取消,这群员外富商站在原地目送车队向着县城内去。回想着方才看到的马匹跟护卫身上的伤,再想到那股血腥气,彼此都从近旁人的眼中看出了震惊来。“这是……连云寨的那群马匪干的?”“错不了!他们真是太猖狂了!平日洗劫往来商队就罢了,现在居然把手伸到朝廷命官身上……”人群中不知哪个小声道:“他们猖狂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至于威胁朝廷命官的性命,不也不是第一次了吗?”官道旁的众人一时无言。有衙役开道,街上百姓并不聚集,车队很快就来到了县衙。马车上,陈松意远远地望着县衙大门。云山县确实有大县之风,县衙修得也比其他地方气派,只是连年大旱又遭虫害,田地里颗粒无收,很多人都放下了锄头,选择进入山中落草为寇,所以没落了下来